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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飛鸞說:「那我是誰?」
刀靈聲音平平,說:「你是沈離。」
沈飛鸞眼眸微微一動,卻並不覺得意外。
數年前他剛和刀靈結識的時候,刀靈曾說過他容貌外形根本無法與沈離相提並論。
刀靈是法器成靈,本沒有和人類相同的審美,他聽聞沈離容貌絕代,便都是從旁人口中聽過來的。
沈飛鸞當時還不屑一顧,直到他用魂魄結合鬼族秘法修煉出這麼一張原本的肉身,對著鏡子靜默地瞧了好一會兒,才不得不承認刀靈說的對。
原本的那張臉,單獨拎出來看絕對是挑不出毛病的,但和這具身體相比起來,那就顯得寡淡多了。
沈飛鸞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開始正視自己曾經的身份。
他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可他為什麼會成為在地獄裡面受罰的厲鬼?
他在變成厲鬼之前,到底又做了什麼?
沈飛鸞百思不得其解,後來便漸漸朝著朝著沈離這個方向去查。
不過,沈飛鸞面對刀靈的時候,自然不會承認。
沈飛鸞笑了一下,說:「沈離是誰,我不認得。」
刀靈並不理會他,而是面無表情看著他,接著說道:「沈離額心也有這麼一個紅印,這是沈家天罰咒枷最初的模樣。」
祁堯天始終看著沈飛鸞,表情莫測,叫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沈飛鸞下意識摸了摸額心,道:「原來如此。」
他本以為沈飛鸞的肉身消失之後,再行修煉回本身就能擺脫沈家宿命,但很快沈飛鸞就發現他仍是背負著天罰枷鎖,沈飛鸞這才不得不承認,他在成為沈飛鸞之前,便已經是沈家人。
沈家是他逃不開的宿命枷鎖,他勢必要解了這天罰咒枷方才得以善終。
刀靈說:「天罰咒枷從沈離開始,我以為沈離已經魂飛魄散,沒想到,時隔數千年,還能再見他一面。」
沈飛鸞笑了一下,說:「你對沈離,倒是有些情誼。」
刀靈很是無情,否認道:「我與沈離沒什麼情誼,主要是我家主人對沈離情深義重,主人快活,我就快活。」
沈飛鸞朝著祁堯天看去,無意中撞到他那雙包含感情的眼睛,一時間心頭宛若被鼓槌震擊,一些想要輕描淡寫調侃過去的話,都卡在嗓子眼無法宣之於口。
不止是刀靈,就連小樓都說過,祁堯天長了一張和北宸主相同的臉。
沈飛鸞不信世界上有那麼多巧合,他本就是玄門修道之人,自然知道這世間存在真真切切的前世今生。
沈飛鸞垂了垂眸子,淡淡說道:「沈離已經死了三千多年,即便我曾經是他,如今也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祁堯天說:「你是誰,都無所謂,你就是你自己。」
「什麼你啊我的。」霸王花憤憤的聲音從洞穴裡面傳來,他嚷嚷道:「你們再不過來,這小子就要升天了,你撿回來的人,你自己料理,別讓他死在我這兒,晦氣,當真晦氣!」
沈飛鸞和祁堯天對視一眼,忍不住無奈地笑了起來。
景逸身受重傷,已經昏迷不醒,想來能夠撐著跑到霸王花這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要是不管不顧,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一命嗚唿。
沈飛鸞看清楚景逸的臉,臉色略顯古怪,道:「祁少,這人我見過。」
祁堯天道:「認識?」
「不認識。」沈飛鸞捏著景逸的下巴,端詳著那張臉,又探了一下他體內的情況,便十分確定道:「祁少,先前我跟你說過,我曾經在一處偏僻的拾荒之地,偶遇有人追殺煉藥師,奪了他體內的藥元核,這人就是那個被奪了藥元核的傢伙。」
祁堯天走過來,也從景逸身後灌進去一股元氣,在他虛府之中探了一遍,果然虛府之中空空如也,本該有一顆藥元核的地方,已經變成混沌一片。
「沒了藥元核,便是一個廢人。」祁堯天說:「難為他求生欲如此強烈,看來老天不絕他生路。」
祁堯天拿出一個藥瓶,從中找出一枚平息體內雜氣暴亂的丹藥,餵給已經昏迷不醒的景逸。
「能不能活,就看他造化了。」祁堯天說。
血藤經過暴亂,臨近天亮的時候才終於恢復正常。
血藤一改之前的暴躁狂怒,變得神清氣爽,直接一躍成為第三序列元植,整條藤都精神抖擻,身上的葉子也迎風抖動。
沈飛鸞看著在旁邊不停蹦蹦跳跳彰顯自己序列的血藤,有些頭疼地說道:「你說你是不是傻,那麼大一隻海獸,你居然一口氣給它吸光了,要我說,你要是爆體而亡,那就是活該!」
血藤雖然不會說話,但頗通人性,聽到沈飛鸞教訓它,便背過去朝別的方向走去了,一副不願搭理沈飛鸞的樣子。
沈飛鸞看著血藤,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血藤頗有自己的脾氣,他最開始遇到血藤的時候,血藤主動朝他發起攻擊,一條條帶著刺的藤條朝他纏來,若不是被小青藤給反過來吞噬,只怕是血藤也不會心甘情願臣服於他,成為契約元植。
沈飛鸞是個寬容大量的主人,血藤作為他的戰鬥夥伴,有些小脾氣也是可以接受的。
祁堯天走了過來,站在沈飛鸞身邊,說:「我早上去獵了一頭鐵角鹿,準備烤著吃,你過來搭把手?」
沈飛鸞一大早調息醒來,就發現祁堯天不見了,原來是去找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