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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飛鸞方才覺得奢陰巫後骨相眼熟,似曾相識,現在倒是想明白了,謝昱聖的骨相與奢陰巫後幾乎一模一樣。
皮相易變,骨相難改。
但沈飛鸞依然不能單單憑藉一副骨來判斷他們是同一個人。
要真想確定身份,得要去陰曹地府閻王殿,找到生死簿追根溯源一世一世查清楚這個人的前世都是誰,並沒有那麼簡單,不可能一眼就看出來。
小樓抬眸看著奢陰巫後的臉,眼神柔和中帶著幾分哀戚,說道:「我和他的名字,曾寫在我二人親手種下的姻緣樹上,便是三生三世斬不斷的好姻緣,不管他是做了鬼,還是投胎轉世,我只要看到他,就能知道他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我縱然看不到他,也能有法子尋到他。」
巫族姻緣樹和月老紅線有異曲同工之妙,在記載中,在姻緣樹上刻下兩人的名字,便是一輩子不離不棄生死相依,若是再拿去一株悉心澆灌培育,待到枝繁葉茂之時,在樹幹上刻下兩人姓名,便能夠有三生三世的姻緣。
不過,巫族姻緣樹一直都是傳說,沒人見過,也沒人能確定它真的存在過。
祁堯天提出靈魂拷問:「你能認出他,他為何不能認出你?」
小樓從哀傷中回過神來,冷哼一聲,說:「這就要去問沈離了。」
沈飛鸞一愣:「和沈離有什麼關係?」
小樓咬牙切齒:「若非他當年手賤,非要去給我姻緣樹澆水,何至於把它搞得半死不活?」
沈飛鸞:「?」
「姻緣樹枝繁葉茂,效果方能齊全,被搞得亂七八糟,自然大打折扣。」小樓提起往事,便氣得牙痒痒,恨不得撲過去咬罪魁禍首一口,「樹枯了,只剩他的名字,沒了我的名字,白浪當然對我沒感覺!」
沈飛鸞不知為何,莫名感到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道:「你是說,沈離故意使壞?」
「他要是故意的,倒也罷了。」小樓揮舞著拳頭,提起往事依然憤懣難平,道:「他偏偏是好心辦壞事,旁人澆水都屁事沒有,騙騙他澆就不行,還不是他那個天煞孤星的命毒的要死,連樹都能毒死!」
沈飛鸞:「……」
真有這麼毒嗎?
祁堯天打量了一下另一位天煞孤星的少年,說:「你那位老祖宗,比你毒多了,至少你養的多肉,走之前還活著呢。」
沈飛鸞心情五味雜陳,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小樓撇撇嘴,沒什麼形象地翹著腳,說:「反正都是你們沈家人造的孽,我也不要你替你老祖宗還債了,我和謝昱聖的事兒,你既然知道前因後果,往後便別隨便插手。」
沈飛鸞直接無情拒絕,說:「不插手應該不太行。」
小樓身上鬼氣又開始沸騰了,幽怨道:「你這個臭道士,非要閒事管到底了是吧?」
沈飛鸞被罵,倒也不生氣,說:「你有沒有聽說一句話,人鬼殊途。」
「我只看過一部電影。」小樓面無表情說:「叫《人鬼情未了》。」
沈飛鸞:「……」
沈飛鸞直接被他給干沉默了,語氣複雜道:「看來你沒少看電影啊。」
小樓垂眸:「我要融入他的生活,和他一輩子在一起,他的世界有什麼,我就會去學什麼看什麼。」
沈飛鸞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想了想說道:「要是你倆兩情相悅,我肯定懶得管,謝昱聖也不會讓我管這件事兒,但現在問題是,他已經不知道你是誰了,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他想讓你投胎轉世去輪迴,不要再當孤魂野鬼,你倆矛盾就在這兒,這調和不了啊!」
小樓幽幽說:「反正他已經忘的一乾二淨,如果我去投胎輪迴,那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人記得白浪的好了。」
沈飛鸞本來還想勸他幾句,但聽完這句話,他直接放棄了。
小樓什麼都懂,他比任何人都清醒,並非煳煳塗塗懵懵懂懂地對謝昱聖死纏爛打。
他甚至知道謝昱聖請來沈飛鸞的目的,但他絕不可能也不願意按照謝昱聖的想法去做。
小樓愛的不止是那個人、那具皮囊,甚至皮囊下面別無二致的靈魂,他是愛著那個人的一切——歷歷過往、喜怒哀樂和他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痕跡,小樓都捨不得丟棄。
他不去投胎轉世,是因為他不想忘記。
沈飛鸞瞧他那副鐵了心要剛到底,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樣子,也是心累,這種鬼怎麼勸?根本不可能勸得動。
沈飛鸞也鬱悶,這筆錢賺起來是真的難,拿著還燙手,要是單純把小樓送走也就罷了,其中牽扯著前塵往事愛恨情仇三生三世什麼的,他就直接萎靡不振碰都不想碰了。
這世上,情理法三者中,情之一字最難決斷。
沈飛鸞默默哀悼自己即將逝去的小錢錢,整理好悲傷的心情後,才能重新正視小樓。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沈飛鸞說:「就這麼繼續你逃他追,他插翅難飛?」
祁堯天抽了下嘴角,突然說起rap可還行?
小樓面無表情,說:「那是自然,我都已經死皮賴臉纏了他二十多年了,總不可能突然放棄,這麼說吧,他這輩子只能是我的,如果他娶了旁人,他就不是我愛的那個人了,那他是死是活,我也不在乎。」
小樓當了太多年的鬼,成天滿腦子都想著奢陰巫後,早就已經偏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