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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玄燼話中說的,攢了兩天的,是徐霄延的……氣息?
沈則寧還沒來得及細想,玄燼就不知道從哪拿了一個麻袋,拎著粗糙的麻繩走了過來。
玄燼將麻袋往沈則寧懷裡一扔,道: 「那小畜|生該斷的地方都已經斷得差不多了,鏡子控制了附近的空間,他跑不到哪裡去,等會兒他被踹出來了,記得裝人啊。」
沈則寧:「……好的。」
然而在玄燼的本體將秦殊丟出來的時候,他們居然失手了。
秦殊從鏡中回到現實世界的那一瞬間便不知道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沈則寧只見到他握著一個圓形的東西,手上用力,就這麼消失在了他們面前。
「……跑了?!」玄燼錯愕道。
他剛從鏡子裡踢出來的人,就這麼跑了???
在秦殊消失的同時,系統忽然上了線,不再是與沈則寧在遊戲系統中那般用聊天框對話了,而是扇著小翅膀,飛到了剛才秦殊所在的地方,並在那兒停住了。
「能量場……?」系統喃喃自語道,「秦……怎麼會……」
像是有關鍵詞被系統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刻意含糊了似的,沈則寧沒有聽清系統說的話,完全沒搞懂它一直盯著焦土幹嘛。
系統看了許久才飛回沈則寧身邊。
「沈先生,我有點急事兒,先下線了嗷,晚上或者明天再來找你,有事給我留言!」
它說完,就立刻消失在了沈則寧面前。
*
千里之外的某處高山之上。
秦殊突兀地出現在了滿天冰雪之中,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他手腳俱斷,像是被烈火焚燒,又像是被鐵錘狠狠重擊過,扭曲得不成樣子。
秦殊那破損潰爛出白骨的五指握住劍柄,撐著長劍從雪地上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
可還沒走兩步,他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沙 ……沙……」
雪地里傳來了另一道腳步聲,冰霜落到了黑色的長袍之上,下一秒就像是被蒸發了似的徹底融化,消失不見。
黑袍男人將兜帽摘下來,露出了與秦殊極為相似的深邃面容。
他見了秦殊這副慘狀,面上卻沒什麼表情,眉眼間的神色比周遭的霜雪更加冷冽淡漠。
「父……父親……」
秦殊費力地吐出幾個字,說完,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滾燙的鮮血灑在純白的雪地里,黑袍男人的眉忽然皺了起來,伸手拽住秦殊的衣襟,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往不遠處積了厚厚一層白雪的林中走去。
秦玦沒走兩步,周圍的景色一閃,他的身前緩緩浮現了一道虛影。
「秦玦,歡迎回家。」
溫柔的女聲響起,秦玦拎住秦殊的手不由得鬆了松,不再像拖著死狗一般拖著秦殊了,而是換了個方式,難得將他扶了起來。
秦殊的雙眼緊緊閉著,他從煉獄一般的鏡中世界離開,再被傳送到這滿天冰雪裡,早就被這短時間極熱與極寒的變化折騰得昏迷過去。
被積雪覆蓋了大半的樹木緩緩褪去了顏色,隨著秦玦的步伐,雪地和樹林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屬般的冷硬質感。
這處金屬般的空間沒有點燃任何燭火,卻仍有幽幽的螢光環繞在四周。
那光似藍似綠,在甬道前方不斷閃爍著。
女人的虛影一直跟隨在秦玦身後,他們走過的地方,純白明亮的燈光依次亮起。
在燈光之下,甬道內部的模樣盡數顯露了出來。
秦玦扶著秦殊,動作說不上有多麼輕柔,但好歹不像之前那般粗暴了,只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厭惡的。
他帶著秦殊一路來到了一處純白的房間,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個橢圓形的,光滑如蛋殼一般的「床」。
重傷昏迷的秦殊被他放在了「床」上,很快,粘稠透明的液體從「床墊」下方漫延出來,逐漸將秦殊包裹在了裡面。
秦玦看著液體漫過秦殊的四肢,再漫過他的口鼻,才在「蛋殼」上輕點幾下,在橢圓形的器皿緩緩閉合之時,離開了這個房間。
「秦玦,晚餐時間到了。」一直默默跟在秦玦身後的女人的虛影說道,「需要現在用餐嗎?」
秦玦的腳步一頓,回頭,女人的容貌和秦殊也有幾分相似,正溫柔地對他微笑著。
只是那笑意怎麼看都像是浮於表面,未及眼底。
「你白天時……去看了雪嗎?喜歡嗎?」秦玦輕聲問道。
虛影赤色的雙眸微微彎起,作出了開心的表情。
「看了,我很喜歡。」
秦玦心中忽地煩悶起來。
不像,還是不像。
無論怎麼都……不像。
她很喜歡下雪天,她不會是這種平淡的反應。
「關閉立體投影,恢復初始設置。」
「好的,秦先生。」
女人的虛影化為了虛無,同時,冷淡的,無機質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檢測到未來一小時內的天氣變化,氣候條件惡劣,暴風雪即將來臨,是否取消擬態模式以減少能量消耗。」
「是。」
秦玦確認的話語落下之後,整個空間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雪夜的林間,慢慢浮現出了一個通體漆黑的龐然大物。
星艦在暴風雪來臨之前,從林間飛了起來,越過樹林來到了山崖附近,四條機械臂從星艦下方伸出,將星艦牢牢地固定在了山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