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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還請殿下如實答我。」商明錚直言道:「可曾知道陛下是否動過與夏和親的念頭?」
「什麼?」宗政珏表情變了, 不可置信的擰著眉頭,嘩地一下站起身, 「你再說一遍。」
「怎麼回事,說清楚些。」等不到商明錚的回答, 宗政珏就已經等不及追問著,「你從哪聽到的這個消息?老侯爺說的?」
商明錚覺得他的反應不太對,蹙眉問道:「殿下何出此言,跟我父親有什麼干係?」
宗政珏嘆了口氣,商明錚是他過命的好兄弟,這件事情沒有瞞他的必要,便開口道:「日前我收到母妃從宮中來的飛鴿傳書,她得到了一個消息。這事的時間應該是在數月前,父皇曾私下召見過一回老侯爺,節點正好在第二次遣使與大夏交涉的時候,那時候剛過完春節。」
「母妃說,按照她的猜測,父皇老早就動了求和的念頭,但夏軍一直未曾回應,所以父皇也一直愁眉不展。後來第二次使臣回報之後,陛下龍心大悅,那日未央宮裡當差的所有下人都得了賞賜,但拿高興且就只持續了一日罷了,當天夜裡他就病情加重,臥床不起了。」
「母妃原本並未在意,以為只是偶然,直到前幾天她探到了老侯爺曾被召喚進宮與聖上密談的這件事,時間正好與父皇身體抱恙一病不起那時候吻合。」
商明錚的眉頭越皺越深,已然猜到了些什麼,「所以霖妃娘娘的意思是?」
「明錚,你還記得老侯爺是什麼時候給你妹妹正式發喪的嗎。」
一句話,商明錚心存的僥倖徹底破裂,他啞著嗓子,艱難道:「正月十五,元宵節。」
那時他遠在邊陲,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月之後了,那時他還相當不解,為何父親尋找妹妹這麼長時間沒放棄希望,卻非要趕在年關的最後一天,著急火燎地發喪。
「那日的使臣回報帶回來的消息很可能就是夏軍同意了和親,但指明了只要昭華郡主,又或者說是父皇一開始遞出去的人選原本就是你妹妹,所以才會有了老侯爺趕著發喪,蓋棺定論。」
「母妃信中還說,父皇前些時在床榻之上還草擬了鄞京諸多貴女的名單,看著像是想要換人,但這事就一直沒了後文,大約是夏軍那邊沒有同意。人死不能復生,我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揭過去了,也就沒有著急告訴你。」
宗政珏心中已然有了些許猜想,他沉聲問道:「明錚,可為何你今日會忽然提及此事,還要踏夜而來著急求證?」
商明錚的力氣好像一下子被抽乾了,他疲累地坐在了椅子上,手肘撐住膝蓋往前垂著身子,「秀秀沒有死,她回來了,我也是這幾日才見到她的。」
這個消息對商明錚而言的打擊巨大,不光是因為自己唯一的親妹可能會被當成戰爭的犧牲品獻祭出去,也因為他太明白陛下與太子的想法,他們並不願意打仗,朝堂之上半壁江山都是主和的。他們言之鑿鑿冠冕堂皇,可以割地,可以賠款,錢財乃身外之物,但百姓飽受戰火屠戮,需要休養生息。
現在所剩的這點子戰意,全是被局勢所逼之下的無奈之舉。
靖州端的是易守難攻,如此久攻不下,一旦他們有所鬆懈,夏狗隨時便可能蓄力反撲。
這種節骨眼上,如果求和的關鍵人物出現了,昭華郡主一旦露面,被陛下太子知曉,不止商寧秀在劫難逃,眼下苦戰而來的局面也會直接被動崩盤。
失蹤半年回歸丟了名節算什麼,只需斬殺所有知情者,再給這半年時間編個由頭便可,為求達到目的,手段多的是。
宗政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表面上看起來要比商明錚平靜一些。
良久之後,男人才重新恢復了呼吸的節奏,一股鬱結堵在心口,他淡淡道:「明錚,知道的人多嗎,你妹妹尚在人世這件事。」
商明錚抬頭看他,「不多。」
「把她藏起來。」
「正有此意。」
宗政珏頷首,神情冷毅堅定道:「不戰而敗,將命運與尊嚴交予敵人手中,我不甘心,也絕不會眼看著他發生。所以這一仗,絕不能退。」
「我早就豁出這條命去了,為社稷江山百姓而死,宗政珏無悔。」
商明錚與他的想法是一致的,但也仍然覺得他這想法過於悲觀,大掌在宗政珏肩頭拍了一下,「我們會贏的,打贏了這場仗,我們一起回家。」
聽到此言,宗政珏眼底的情緒有些鬆動,他淡然地輕笑了一聲,搖頭道:「於我而言,輸或是贏,都是已成死路。」
商明錚不明白他的話,直到聽到了他的下文:
「父皇一直不願釜底抽薪,這個兵符,其實是我偽造的。」
·
長夜已然過半。
穆雷原本是沒興趣大半夜幫著去審犯人的,但因為裴朔的最後那句話,讓他不止決定自己親自上,而且過程還相當粗暴血腥。
士兵們不認得他是誰,但瞧見過他跟主帥說話,再加上穆雷那理直氣壯的命令口吻天生就自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於是儘管他身上無官無銜,這群士兵卻十分聽話。
漫長的折磨之後,男人問出了所有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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