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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十二歲開始跟著費竹練武,這麼多年過的都是苦行僧一般的日子。對於風花雪月,除去從前見過看過幾幕戲,瞟過幾眼華清渡的畫本子,被華清渡「身教」過一點點,其餘便是一片空白。
連男女之事都是模糊不清,更休論斷袖龍陽。
所以,除了用來使喚、殺人,瓊芥再不知道華清渡能拿自己來做些什麼,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日日用逗弄小女兒的方式來撩撥自己。他每天頂著一張叫人遐想的臉在自己面前晃,和用香蕉逗猴子有什麼區別?
猴子還有香蕉吃呢,他充其量親親香蕉皮。
不過他的大腦沒有和猴子與香蕉皮的論理糾纏太久,這裡還有事情亟待處理。他用地上取了根骨頭,試圖擺個工事,造個槓桿撬開這石門,他一推之下,門卻紋絲不動。
再用力,還是不動。
瓊芥堅持了很久,突然聽到一陣機械的咔嚓聲,似乎是齒輪在轉動,他愣了一愣,那聲音並不是從石門處傳來的。
他轉過頭,看到華清渡站在最中央的石柱邊,闖了禍一般,朝他抱歉一笑。
說時遲,那時快,瓊芥只顧得上一把把華清渡抓在懷裡,下一瞬,那石洞便很豆渣地整個掉了個底兒,把兩個人丟了下去。
華清渡因禍得福,整個人結結實實砸在了瓊芥身上,他撐起身來的時候摸見身下人一痕細腰,手感極佳,於是很不合時宜又沒骨氣地心神一漾。
但他很快便發現照在兩人身上的光有些不同尋常。
……漫山遍野,數以億計的幽綠色。
華清渡感覺手上一涼,一根冰冷的、粘滑的條狀物順著衣袖纏到了自己的腕子上,還一扭一扭的,很親熱的樣子,叫人寒毛倒立。
一陣疾風飛過,空氣中瀰漫開腥臭的血氣,那根肉繩子霎那之間被斬成了兩半,斷肢還在因疼痛而抽搐,瓊芥的聲音在耳邊上響起:「快點火。」
「呼」地一聲,火摺子燃起,照亮了眼前的景物。地上、房樑上、石壁上,出處都是蠕動的黑色長蟲,粘綠色的毒液順著牙齒低落,頭頂腳下,都在躁動地扭動著。
被割斷的半條蛇尾,還滴著血,留戀地掛在華清渡的胳膊上。
那位請君入甕、瓮中捉鱉的仁兄實在不厚道,竟然請了這麼多巨蟒來招待,要燉一大鍋王八蛇肉湯。瓊芥看著,不免頭疼,將華清渡一把拽到身後,往他手裡塞了個東西:「拿著。」
華清渡身上除了火摺子,沒什麼防身的武器,只能緊緊抓住瓊芥塞過來的大棒骨。這根棒骨生前應該是個高個子漢子的大腿,堅硬無比,十分好用,骨節處弧度趁手,他像掄流星錘一樣揮動,擺出個半圓,將身邊的這些個毒蛇都趕了下去。
那骨頭上殘留的綠色與蛇毒之色十分相近,華清渡瞬間已猜出了大半。格爾箸手下的怪物,大概是用蛇毒調教出來的蛇人,而這座蛇洞,多半是他養的毒窟。
竟然有這麼多……
「狗畜生!」華清渡突然大喝了一聲。
刀氣如風,瓊芥周圍的斷肢像雨一樣落了滿地,一掌將身前的巨蟒打飛了出去,聞聲問道:「怎麼了?」
華清渡怒火中燒:「我說格爾箸為什麼把咱們分成四處,分別看守在山裡。風息的幾處駐地都人煙稀少,彼此之間有山谷聯通,他只需要開了這山門,這些毒蛇便會傾巢而出,順著山澗,將我們的人咬個乾淨……」
「他哪裡那麼好心,真放過我等性命?分明是想將風息一族全部困死在此,餵毒餵藥做成供他使喚的蛇人畜生!」
華清渡說完,一雙眼睛已經變得幽深不見底。
這是一座極品殺器,只要格爾箸打開了這毒窟,所有風息人都會神不知鬼不覺消失,變成神志盡失甚至於同類相食的怪物……
第43章 百蛇之困
毒蛇越殺越多,兩人身上的衣服都被蛇血浸透了。一條人大腿粗細的巨蟒被瓊芥斬了首,一邊抽搐一邊噴了一片紅雨,最後失掉了所有生命力,轟然一聲,像座小山一樣倒下。
華清渡一棍子悶暈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大蛇,他在權斗中浸淫多年,對各路野心家的想法明白得一清二楚。格爾箸肯費心思做這些事,必然不會滿足做瀚沙小小一國之君,他的究竟想要幹什麼,是想擁兵自重,把持朝政嗎?
還是乾脆廢了戎帝,自己坐上那皇帝寶座?
這麼大胃口,也不怕一把年紀吃多了不消化!
他手臂的肌肉疼得直抽抽,面前的大蛇沒有直接倒下,長長的蛇尾掃向他面門,華清渡已經被蛇血淋得眼花,一下子沒躲過去,痛得悶哼了一聲。
一隻手從蛇陣里探出來,擋在他面前,華清渡還未看清他是怎麼動作,那條蛇就已經碎成了粉末,從血肉碎雨中鑽出來一個人,大聲道:「太多了,根本殺不盡。」
他話音剛落,華清渡突然扔出一堆粉末,「呼」地一聲燒在了毒蛇身上,幾瞬間就把蛇烤成了蛇干。他左躲右閃,四處放火,最後扔了一大瓶什麼東西,抓著瓊芥的手,道「快跑!」
兩人向前跑出幾十米,後方突然發出一聲巨響,燃起熊熊烈火,蔓延成一片火海。瓊芥聞到空氣中有一股硫磺的味道,奇怪道:「你隨身帶著炸藥?」
華清渡道:「恰巧在袖子裡翻到點東西,剛剛現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