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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句:朕就長這樣子?生氣,想殺他的頭。
不過宣帝畢竟是九五至尊,表面功夫做得很足,輕啟尊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亓官逸恭敬道:「兒臣亓官逸。」
「那就封為逸王,你跪安吧。」
從亓官逸在內宮門前下轎,到跪了安出去,全程不足一刻鐘。亓官逸雖然有些發懵,但內心喜孜孜的,進宮一趟,就賺了個王爵,這爵位一升,俸祿肯定不少,以後大概不用再叫宮人跑典當行了。
回了別宮,他才在傳旨太監那裡見到了完整的旨意:「皇七子亓官懿,封為懿王,七日後前往戎國樊都為質。」
連名字都寫錯了。
他母親聽了,當場就暈了過去,掐了好久的人中才醒,抱著獨子痛哭:「我日日吃齋念佛,卻換來你要去樊都做質子,這是造的什麼孽!嗚嗚嗚,我不活了……」
亓官逸抱著他鬢髮斑白的母親,心說他們母子吃齋念佛還不是因為吃不起肉,進行不了其他的娛樂活動,大概佛祖也嫌他們心不誠。安慰道:「母親不必難過,兒子在金城這麼多年,也覺得困頓乏味。倒不如去塞外,天高雲淡,還能更加自在些。」
母親看著聖旨,啼哭不止,誰不知道宣戎兩國乃是宿敵,一旦交惡,這質子首當其衝……
哪裡有什麼天高雲淡,不過是換了個更陌生危險的囚籠。
但聖旨既下,不可轉圜。七日後,亓官逸還是踏上了西去的路,他帶的人不多,除了父皇派去護送他的隊伍,就只有一個願意跟著他的侍衛許構。
他出生到現在,十七年。只同父親說過一句「兒臣亓官逸」,再無其他,思及這一路的艱難險阻,這十七年的期限,或許可以放大到一生。
此為父子。
亓官逸被許構一胳膊撈了起來,護在身後,那些襲擊者的兇悍遠超想像,一看就不是尋常沙匪。許構的肩膀處已經中了一刀,在緩緩流血。
閃著寒光的刀直衝著他頸部襲來。
突然,面前的沙匪痛呼一聲,轟然倒下,正好壓在亓官逸身上。亓官逸下意識去擋,那人卻一碰就歪了過去,毫無生氣,顯然是死了,亓官逸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尖上沾了一點鮮紅的血。
那沙匪胸前,有一個指頭粗細的孔洞,是穿心而過。
一個黑影鬼魅般出現在沙匪中間,亓官逸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就聽見了一片慘叫,沙匪像韭菜一樣倒了一大片,他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場變故。
「厲害吧?拙荊。」
亓官逸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得抬起頭,才看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這人年歲不大,頭戴斗笠肩扛鋤頭,一副農夫打扮,口裡還銜著一根狗尾巴草。青年一雙碧眼,長得好生漂亮,示意黑影的方向,得意地向他眨了眨眼。
沙匪見情形不妙,立刻撤退。人群散去,亓官逸才看清青年的那位「夫人」,「夫人」身穿一身黑色勁裝,寬肩窄腰,居然是個俊俏的男子。黑衣青年沖綠眼青年喊道:「人怎麼樣?」
「你的英雄救美沒戲了,是個男的!」綠眼青年答道,或許心裡添了一句也不怎麼美,還不如我。黑衣青年聞言翻了個碩大的白眼,向沙匪逃竄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追去。」
他運功足下,下一秒便悄然消失。亓官逸呆呆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心想這是哪裡來的高手,那綠眼青年一笑,靠著車轅坐下,道:「歇歇吧,一會兒就知道是誰要殺你了。我家那口子,一般人是打不過的。」
「他家那口子」提著刀一路追了過去,剩下的那幾名沙匪是箇中好手,比不得之前他殺的小嘍囉,這些人功夫不錯,尤其是輕功。
那些沙匪隱藏了身法,收著功夫路數,並看不出是哪門哪派。他們怕被人端了老巢,於是兵分幾路,四散開來,瓊芥追著那名頭領模樣的沙匪,走進了深山。
這山有雪水,因而不是荒的禿頭山,而是覆蓋著綠到發黑的長青植被。那沙匪在林間穿梭奔命,露出的眼睛時不時向後望。
瓊芥緊追不捨,他的身法輕而快,自叢林之中穿過,片葉不沾身。
他一側身,躲過那沙匪扔出的暗器,那是一根小拇指大小的小鏢,血槽處幽藍一片,應當是淬過毒。
沙匪跑到山澗空曠處,沒察覺到那人半點氣息,他鬆了一口氣,應該是甩掉了。但還沒等他心掉到肚子裡,只聽耳邊風驟起,有什麼東西擦著他耳朵飛了過去。
是他剛剛扔的那個飛鏢。
他轉過頭,身體微微發顫,那黑衣的青年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前,一張冷臉面無表情,抱胸站著,兩隻裝了金屬架子的手搭在胳膊上,反射著太陽光。
下一秒,便是短兵相接,大打出手。沙匪已經使出了全力,但對面的人還收著勁兒,好像是怕力氣大了將他打死了。不過兩個回合,對面的人碰了他一下,沙匪大叫了一聲,身上多了個血窟窿。
那青年打穿了他的鎖骨。
沙匪捂住傷口,眼睛亂轉,拼命想辦法逃命,他往下一看,心想反正到了山窮水盡,不如搏一搏,於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跳了崖。
瓊芥跟著他跳了下去。
這處懸崖很高,下面幽深不見底。瓊芥落地的時候,那匪已經不知去向,只地上有一串滴滴答答的血痕,指向一側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