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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夫莫匹之勇,一戰百神愁啊,」華清渡感慨道,「措達拉,把你的佩刀摘下來。」
聞言,黑甲軍都是一怔,措達拉不知所措地摸著自己的腰間,萬般不願,「主上,我……」
華清渡毫不留情,「把你的刀給玄英。」
這把夔龍刀是措達拉在演武大會上拿下魁首後,華清渡親自賞給他的,措達拉拿著這刀,沒少自詡「勇冠軍中」,寶貝得不得了,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喪氣了。
「你是黑甲軍的統領,他們的戰力,就是你的能力。他們不能勝敵,就是你無能,更是我無能!夔龍是神刀,怎配由我這無能之人送你這個無能之人?」
措達拉垂下腦袋,緩緩摘下腰間的寶刀。他身後的軍士見將軍因為自己丟了寶貝,都愧疚沮喪。
華清渡看著措達拉和黑甲軍,「覺得委屈了,就做得像神鋒營一樣好,把這把刀奪回來。明不明白?」
「明白!」措達拉與他身後的黑甲軍聲震雲霄地道。
瓊芥坐在狼洞的里側,身後的人一層層解下他身上的裹布,像剝粽子一樣,然後雪白的糯米芯露了出來。他感覺到對方的手緩緩划過他的脊背,然後傷口被一個柔軟的東西碰了一碰。
「你也不嫌髒。」
「髒什麼,」華清渡圈著他的腰,蹭了幾下,「為我留的,都是為我留的。」
瓊芥輕輕笑了幾聲,「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什麼是為你留的?我是為自己留的。讓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狼血騎再度現世,這是多大的威名?是要名載史冊的。如今有機會,不可能不試一試。」
「要名載史冊還不容易?做我的大夫人也名載史冊,」華清渡微笑道,「風息族的亡國皇后。」
身前的人有些無奈,「先祖在上,你不要亂說。」
「好,不亂說,」傷口被換了藥,又纏了起來,他半開玩笑地說,「我原本是想乾脆亡國滅種的,如今看了神鋒營,倒覺得可能未必。」
「你猜神鋒營最厲害的地方是什麼?」
「什麼地方?」
「世人若要說一事兇險,就會說『像去鬼門關里走了一趟』,然後兩股戰戰,心驚不已。其實鬼門關有什麼好怕的?」
華清渡點頭,「只要活在這世上,誰不會人死燈滅?明明是誰都要去的地方,和米店糧店胭脂鋪子沒什麼兩樣,卻還怕得不行。」
瓊芥長舒口氣,「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人不知道死究竟是怎麼回事,死後究竟要到哪裡去。因為未知,所以恐怖。但神鋒營的人誰沒有經歷過百死?又從死局裡一次次活過來?一件事成了家常便飯,黃泉口成了自己家,鬼差成了來往朋友,又有什麼好怕的?」
「與高山對決過,便不會把小丘放在眼裡……嘶,疼!」
華清渡樂了:「汝死且不避,怕區區小傷乎?」
瓊芥伸了一根手指,點一點華清渡的鼻尖,「疼不疼是一回事,怕不怕是另一回事。你不愛吃苦瓜,恨不得這世間不要生它,也不能說你就是怕苦瓜,是也不是?」
華清渡用眼神舔舐著他的臉頰,「嘴皮子功夫見長,身邊帶著渠望華,可是近墨者黑了?我聽說消解傷痛的方法有三種,一曰麻沸散,以藥止痛;二曰好酒,攻神止痛,三曰……」
「三曰什麼?」
「三曰美人在懷,春風一度,溫柔鄉銷英雄骨,」華清渡肩膀輕輕往瓊芥身上一碰,「此招最見效,乃是伐心止痛。」
瓊芥原想著這是華清渡老祖宗的地界,在人家老宅幹這些個斷子絕孫的事情實在是傷功德,故而一直忍著,此刻見華清渡已然閉上了眼,修長的睫毛在燭光下發顫,跟著心尖兒也發顫,不由分說貼了上去。
一隻修長的手與穿戴著千機鐵器的手指牢牢扣在一起,或許墳頭嬉戲這事兒實在是有背德感,不過一靠,瓊芥就止不住心跳,反客為主地向華清渡身上壓,所有的矜持都疾馳著送到姥姥家去了。
「砰」得一聲,有東西砸在地上,兩人錯愕抬頭,恰好看見渠望華那張下巴掉在地上的臉。
完蛋完蛋,忘記這狼洞四面透風了,兩人趕緊回外婆家接回自己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同時往旁邊彈了一步,扮演最熟悉的陌生人。
瓊芥的繃帶斜扎著,活像位活佛,冷冰冰地道:「什麼事?」
渠望華咽了口口水,「主上、將軍……敵襲!」
第80章 合氣歸化丹
奪命黑頭狼是獨眼狼王的第二十二個兒子,因為口內開闊,牙齒鋒利,眼神兇狠,頗受王父賞識,乃是下任狼王的有力人選。
但做狼王不僅僅要牙口好,還需要出色的功績。奪命青頭狼今日吃飽了撐的,在洞裡用毛爪子摸著狼腦袋,琢磨如何攢些軍功,然後便瞄上了兩道嶺之外的兩腳怪物。
這些個兩腳獸來狼屍峽已經有些日子,起初戰力疲軟,幾乎是任狼宰割,眾狼大喜,以為是自己的誠心誠意被造物之神看見,天神庇護,特意為它們建了個跑動的活糧倉。
但過了一段時間,它們發現事情變得有些不對。
這些兩腳獸幾乎是一夜之間瘋狂地成長了起來,由被動挨打,到學會反擊,再到所到之處片甲不留。他們揮舞著比爪還厲害的長型武器,呼嘯著穿過峽嶺。
他們在甚至一夜之間屠了它叔父——白雪王全族。奪命黑頭狼帶著援軍趕到的時候,恰巧看到兩腳獸們年輕的首領正在用暗紅色的重刀剝它叔叔的皮,鮮血流滿了白雪樣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