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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懷風聽見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說了句:「來了。」就低下頭去看手裡的公文,不再說話。
衛芷吟輕輕地一笑,說道:「這些天也忙的差不多了吧?怎麼朝廷里總有那麼些事,還都讓你去辦?」
慕懷風不意她那麼直白,直接控訴了他的繁忙,便抬頭看了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才說:「也沒有太多事,忙得差不多了。今天回房住。」
衛芷吟得了這句話,比什麼話都管用,當下就走到懷風身邊,想和他一同分擔些繁忙的公務。懷風卻直接將自己看著的公文全部收起來了,問:「這些都是朝中的機密,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是你的妻子,過來瞧一瞧,也不是瞧公文,難得也非得有什麼事不可?」衛芷吟見懷風似有防備之心,心裡頭不免冷笑,「什麼東西不能給我看,是繡工精湛的帕子,還是其他什麼花兒朵兒的。」
懷風閉眼定了定神,已經是經了事的少年,又一向被教育著要讓著女孩兒,此刻便不願再發火,強自穩住怒氣。偏偏衛芷吟把拿著絹子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他睜眼一看,倚著他的皮膚晃來晃去的,正是青梔的那枚手帕。
可和之前不一樣的是,如今這物什到了衛芷吟手裡,她自然遠不如懷風那麼疼惜,一塊好好的帕子沒過上一個月,已經又黃又皺,不知道經受了怎樣的踐踏蹂躪。
懷風心如刀絞,但他警告自己一定不能表現出來。深吸一口氣,懷風聽見自己的聲音非常沉穩,「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沒有什麼要緊事,就先回屋罷。我手上還有一點事情,弄完了後自然會回去,咱們一起用晚膳。」
衛芷吟笑著,也不知道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是啊,你是國之重臣,自然是無比忙的。」
懷風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把公文都整理好,齊整地疊放起來,起身拉過芷吟的手,儘量用溫和的語氣說:「算了,一起回屋吧。」
這回輪到衛芷吟愣了,她沒想到懷風竟然已經養得這樣好的涵養。只聽他又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拿這塊帕子來又是為了什麼,你想讓我難受,想讓我再與你爭吵。」
芷吟甩開懷風的手,說話止不住地尖酸了起來,「原來在你心裡,你的妻子是這樣不堪。」
「衛芷吟,你先聽我說完。」懷風淡淡的,好像這些話已經想了很久,眼下順理成章地說出來,「我會讓自己儘量愛上你,同你好好地過完下半輩子,可你一直不相信我。你鬧騰了那麼些事,搭進去一個胎兒的性命,值得嗎?」
驟然提起孟念雲小產一事,衛芷吟聽得心驚膽戰,懷風的眼睛又是那麼灼灼,她仿佛被這樣一雙眼看進了內心,「你在說什麼,什麼一個胎兒的性命?我完全聽不懂!」
「你上次說與瑾容華有些齟齬,這件事我放在了心上,如果你真的莫名被人為難,不管那人是誰,我也要為你討個公道。我在宮裡當值那麼久,總有些交好的兄弟,所以想法子去打聽了一下。」慕懷風面無表情,卻已極大的力度撕開了芷吟一直想掩蓋的東西,「一問之下才發現,原來在我去江浙的時候,宮裡發生了那麼多事。孟才人小產之前只見過你,宮裡的野貓素不惹人,怎麼那麼些貓偏偏往她身上撲,想起來都挺奇怪的。」
懷風轉過臉,定定地望著她,「自那以後不久,你便被瑾容華宣召至錦繡宮,從那裡出來後,看門的侍衛說是看見你對瑾容華身邊的宮女梳月說了一個『滾』字,從此你再也沒進宮了。我不明白,如果你真被瑾容華為難到那個份上,梳月何必送你出來,又何必受你這樣的折辱。」
仿佛展翅欲飛的蝶兒被人死死捏住翅膀,衛芷吟想要掙扎,卻動彈不得,懷風的語氣是那麼篤定,這個男人只經了一樁大事,卻好像已經看透人生的模樣。她喃喃地說:「我是病了,後來才沒有入宮。」
懷風微微嘆了口氣,「你總會有自己的說辭,我也沒打算讓你承認些什麼。芷吟,你從來都不肯相信我與你說的話字字真心。未來與我過日子的人只有你一個人,我並不是為了任何人不納妾,只是為了你而已。如果你願意好好過下去,往後咱們別再計較以前的事。孟小主那邊,你欠了她,咱們想法子把她從冷宮裡救出來,看看能不能償還一二。」
衛芷吟卻迷了心竅一般,只要一想起傅青梔以及和她有關的人,就覺得慕懷風做什麼都是為了她,「你是不是因為怕我對傅青梔動手,才說這樣的話來哄我?」
懷風靜靜地看了她許久,才帶著幾分無奈說:「如果你一點都不信我,為什麼要執著地問我這些問題?我與瑾容華沒有任何關係,這是我此生最後一次同你說這句話,從今往後,你喜歡怎麼誤解就怎麼誤解,我不會再解釋一句。」
衛芷吟此次來前也並不是想與慕懷風吵架,可不知怎麼,話趕話似的,兩個都不願低頭的少男少女碰上,她就非要多問上一句,「那你敢不敢說,你心裡一點也沒有傅青梔,一點也不愛她,甚至將她視如敝履?!」
懷風被梗住,默然下去,他不想用花言巧語騙衛芷吟,更不想詆毀自己這一生最愛的女人。他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永遠都欠衛芷吟。
一陣微風拂過,帶著荷花的清香,似乎讓兩個人的頭腦都清醒了好些。衛芷吟見他不答,已是眼含熱淚,「你不敢說是不是?你是一個自詡坦蕩的人,這件事你偏偏做不到,所以不敢回答我,是不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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