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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飛霜
至於那夾竹桃究竟是誰下的,青梔倒還真不像柳亦容,剛小產完就拼著命想要捉出兇手。青梔以為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有先恢復康健,不讓真正想害自己的人得逞,方能有法子揪出此人。
即將要睡著的青梔想到這裡,忽然打了個激靈,方才自己神思四處遊蕩,似乎想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名字。
柳亦容。
這個人在先前小產後,看青梔的眼神就不大對,何況她人在低谷之時,青梔正在春風得意,但凡有那麼一點壞心,抑或是被有心人挑撥幾下,柳亦容就不會容得自己安安穩穩地生產。
青梔想到這裡,有些睡不住了,喊過梳月來,讓她想法子找些可靠的人去盯著積雨榭最近的一舉一動,等梳月鄭重地接了令,才稍微鬆了口氣。
正如太后所說,這樣的事有一就有二,往後只會越來越多,如果光想著怎麼靠衛景昭去清查,怎麼靠太后去保護,青梔登得越高,跌得也會越重。
太后雖然沒有真正地把青梔當做自己的閨女,卻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也把自己大半生的經驗儘量凝在那些話語中,青梔是真的很感激。
想著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青梔漸漸地也就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緣故,青梔近來做出的夢都十分繁複冗長,既有平安誕下小公主的開心,亦有玉斕的身影時不時的出現。這樣的睡眠其實並不能讓人安穩,穆元良盡心盡責,每天都過來診平安脈,自然察覺到了。可是因為身體的緣故,穆元良並不敢在這個當口上開一些寧神的藥,只得報到了衛景昭那裡。
彼時已經是八月初,蠶月條桑,正是古歷中收穫的時節,夏天的翠綠漸漸轉成滿目金黃,風起十二瀾,時不時就帶了一汀煙雨。
這一天正下著小雨,把勤政殿掩在朦朧又纏綿的水霧中,早朝之後,穆元良頂著水珠兒趕過來,身上多少也濕了些。他不敢失禮,站在檐下撣了撣,撣去了一身狼狽,才隨著趙和進去。
龍涎香的氣息里夾雜著一絲難為人知的別樣味道,若隱若現,沉浮在空氣之中,穆元良有些奇怪,微微抬起了眼,看見衛景昭神色如常,便把心頭的疑惑暫且壓了下去。
「端嫿公主出生時因攜帶了夾竹桃的毒,雖然不會危及生命,但微臣以為,公主的身體,多少還是受到了損傷,也許會導致發育緩慢。」
穆元良從來不說沒有確定的話,雖然他用了「也許」二字,但衛景昭心裡很清楚,這是一定的了。
「除了發育緩慢,可還有別的問題?會不會身上痛得厲害,或是常常得病?」衛景昭的聲音很沉靜。
穆元良忙道:「回皇上的話,只要不餓著冷著,公主還是會和正常孩子一樣成長,只是有可能會比同齡人寡慾少言,反應也會慢上幾分。」
聽說是腦部可能有損,衛景昭反而舒了口氣,「那不要緊,她是朕的掌上明珠,只要能好好地活下去,朕就會保她一生無憂。」
穆元良把端嫿的情況說完了,又說起更加棘手的青梔,「另有瑾妃娘娘雖然努力不去想後宮裡的事,但這幾個月發生了太多事,娘娘除了一開始那六七日有些縱意,後面幾乎都是硬撐著扛過來的,如今娘娘不得安眠,微臣以為,儘早搬遷,換個環境或許會好些。」
衛景昭點了點頭,「朕之前準備賜予瑾妃協理六宮之權,瑾妃婉拒,現在看來她的身體還不適合接受六宮事務。你覺得以瑾妃現在的情況,遷宮會不會有影響?朕倒是記得,她還有十來天才出月子。」
穆元良很肯定地說:「只要挑個晴好的天,讓娘娘坐在軟轎里挪過去,不撲著風,就可以了,娘娘雖在月子中,卻不是不能走動。」
衛景昭當即就拍案決定,「既如此,這雨一停,便把瑾妃挪過去,並傳朕的令,不許任何人去打擾瑾妃,除非瑾妃自己願意打開未央宮的大門招待旁人。」
身在太醫院,多少是有本事的。這些年來傅家為穆元良解決了後顧之憂,他便一心撲在醫學之上,如今也擔得起「國手」二字。青梔的情況雖然不大好,在按他所說,搬去未央宮後,果然就好了很多。
都說未央宮富麗堂皇,飛霜殿更是整個大順後宮最好的殿宇,青梔直到進了那道朱紅的大門,才明白這話中的意思。重重疊疊的琉璃瓦在天光之下反射著綺麗的色彩,斑斕的光映著宮中遍植的樹木,鬱鬱蔥蔥,襯著飛霜殿的的雕樑畫棟巍然屹立。而殿內的那些擺設,從書畫香爐,到茶盞瓷瓶,無一不是雅致大氣的古物,無一不透露出設計之人的用心。
青梔是有些發怔的,饒是她從小就見了不少奇珍異寶,此刻也感慨了句:「太奢靡了。」
梳月卻不這麼認為,邊收拾著東西邊道:「小姐是懂得那些東西的貴重,才說『奢靡』,像奴婢這樣不懂古董的人,只覺得這飛霜殿十分大氣古樸。小順子,你說呢?」
小順子也是忙裡忙外,忙出了一頭大汗,聽到梳月發問,又接口說:「梳月姐姐說得很對,奴才一進來,就想,怪不得這是皇后曾住過的地方,莊嚴,尊貴,可一點兒也沒想到這些東西花了多少銀子。」
怡芳跟著梳月打下手,聞言停不下來似的點頭,大有一種「點到主子安心為止」的架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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