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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和小心而又委婉地道:「奴才說句不當說的話,皇上這樣,其實也不算什麼異常。以前前朝事多,二十天不入後宮也是有過的事,那時候太后也不像現在這般著緊。至於用膳太少,奴才揣測,是因為皇上近來過得不大順心。」
說完,他便忐忑地等待著,希望太后能明白他的意思。
「哀家知道,因為瑾嬪的事情,皇上心中多半難受著。」良久,太后長長地嘆了口氣,「但是這一時半會兒,結果已經不可更改了。即便純孝皇后的薨逝別有內情,現在也不是翻起來查的時候,總得皇上自己把心裡那道坎過去了,考慮好到底要不要相信瑾嬪,才能皆大歡喜。」
趙和心裡鬆了松,他就說,太后是那樣精明睿智的人,又站在局外,必然看得門兒清。
「有太后這句話,奴才就放心了。奴才倒也不是替瑾嬪說好話,只是瑾嬪娘娘在時,皇上怎麼看都是通體愉悅的樣子,做奴才的,又跟著皇上,這輩子也沒別的指望,只希望皇上好好的。」
這話說得又得體又真心,太后聽後也不免有些動容,稍稍抬了抬手,「你起來吧,哀家明白你的意思,也不是當真責怪與你。」她不如年輕時清亮的眼裡有濃厚的擔憂,「只是這宮裡如今怪冷清的,皇上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人,哀家的意思是不如趁著年夜宴飲,讓大臣們把家眷也帶入宮,哀家親自為皇上挑幾個名門出身的姑娘。」
趙和不敢做這樣的主,只能說道:「這樣的事太后您與皇上商量商量,想來皇上沒有不同意的,若真能尋一位善解人意的娘娘,也是奴才們的福氣。」
等趙和走後,春羽問道:「主子不是說,皇上身邊有個瑾嬪便夠了嗎?」
太后嘆了嘆,「哀家也是臨時起了這麼個主意。他對瑾嬪是怎樣的心思,哀家知道,但是他自己恐怕完全沒弄清楚。宮裡多來幾個新人,皇兒也許會就此接納旁人,也許會終於認清自己的情意。不管是哪一種,哀家都是為了皇兒好。」
春羽卻有些不好往下接話,畢竟照太后這麼說,不管是哪一種,都會讓宮裡再徒生一些寂寞如雪的女子。
太后瞥了她一眼,已知在想什麼,「春羽,你是不是也覺得哀家對旁人太心狠了?」
春羽忙道:「奴婢不敢。」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啊。」太后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知天命的傷感,「哀家已經這個歲數了,好些事情沒有那麼多時間精力和那些小姑娘折騰了,雖然確實屬意傅青梔,也不可能在什麼都不做的情況下,等皇兒花費很多的時間去想通……」
衛景昭雖然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卻在趙和帶回太后的話後,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趙和有些傻眼,他還和太后提議讓她老人家親自與皇上商量,畢竟這位爺不是前幾天還在為出雲閣有沒有碳擔心嗎?
然而除了太后,恐怕沒人能猜到,衛景昭心裡想的是,他一定要忘掉傅青梔那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也不知是被下了什麼蠱,被什麼迷了心,這些時候衛景昭總是能在任何地方輕而易舉地想起青梔。批奏摺時,青梔在一旁磨墨;用膳時,青梔在一旁吃得香甜無比。就連去萬壽宮給太后請安,路過凝碧池,他都能想起,當初青梔跳進去救啟禎,之後被救起來,那副渾身滴水的柔弱樣子。
作為一個皇帝,有這樣亂心神的人賴在心中不走,實在不應該!
所以太后提的事真是正合他意,也許他有了新人,就再也想不起出雲閣了。
「太后要為皇上挑世家女子」的新奇事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六宮。按照宮裡的規矩,明年便是平嘉十五年,正好與平嘉十二年的選秀隔了三年。本來九月份宮中要來一批新人就已經讓妃嬪們心生惆悵,忽然在此之外,又多了一些世家女子提前入宮,沒誰心裡能舒坦。
白初微更是有些齒冷地說:「且不說瑾嬪生了啟安後就出了事,便是純孝皇后也才亡故不到一年。雖然天家守孝都是一日算一年,但太后和皇上如此迫不及待地挑人進來,也太叫舊人寒心了。」
紅曇很了解她,笑著道:「反正主子也不為這樣的恩寵上心,何必管別人呢?何況咱們現在又有了四皇子,皇上怎樣,主子就隨他去吧。」
初微點點頭,忽然說:「這些天忙著啟泰的事,忽略了瑾嬪那邊,冬天用的碳都送過去了嗎?」
紅曇的神色有些古怪,「送過去了。奴婢原也忘了,昨天才想起來,著人去內務府問了問,誰知內務府說,早在之前,趙公公就已經吩咐過了,說是萬壽宮左近的小佛堂,還有類似出雲閣那樣的軒閣,只要有人,都送了碳去。」
白初微愣了愣,半晌才說:「皇上對瑾嬪,或許沒有那麼絕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為了生存和生活,忙忙碌碌的過程里,轉眼就到了平嘉十五年新春。
綺華宮裡被裝點得富麗堂皇,盤龍的金柱明亮耀眼,一排二十四隻蠟燭細細地燃燒著,輕煙緩緩散開,自是沒有絲毫刺鼻的味道。針線局制出的地毯華麗喜慶,鋪滿了整個宮殿,踩上去悄無聲息又觸感柔軟。那一排排的紅木桌椅整齊利落,等著每一個如花似玉的未出閣的女兒。
因為素來年三十這天的宮宴,都是不讓女眷列席的,而這次十分不一般,又有一些能與宮中妃嬪搭上關係的家庭,早已打聽出來了太后的意圖,所以都把自己的閨女打扮得粉妝玉琢,希望能一眼被皇上看中。畢竟這不是正經選秀,若是真合了眼緣,一舉封嬪也不是沒有可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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