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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邊就有勞姑姑了,我還需得回宮安排一些事情,太后這裡,姑姑和寶絡姑姑輪流看著,你們年紀也不輕了,別傷到了根本,太后娘娘還得由你們照顧著,若是行了,請姑姑第一時間著人告訴我,我會立即趕過來。」
春羽道:「娘娘這些日子也頗為辛苦,回去後您請好好休息休息,主子這裡有奴婢呢,娘娘不必太過擔心。」
青梔頷首,起身而去。
確實是有要緊的事得做,不然這個節骨眼兒上,她不會離開太后身邊半步。
天色已經暗沉下去,濃墨的顏色滲入了整個禁城,青梔走得很穩很疾,因為知道前路在何方,所以不會有彷徨。
到了未央宮飛霜殿裡,青梔對梳月說:「你找專給我們傳話的小太監,讓他幫我給慕家大公子帶一封信,並且需要讓慕公子當場拆信看了,立即給我一個答覆。要守著禮,且告訴慕公子,不論是同意還是拒絕,都隨他心意,不要勉強。」
梳月亦知道事情都已經到了緊要的關頭,不敢有半分拖沓,立刻伺候筆墨,等青梔寫完後,就揣好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事不宜遲,青梔又喊來怡芳,「去一趟錦繡宮,同貴妃娘娘說延福殿那邊要為前線戰士縫製戰衣,問一問娘娘能不能組織一些宮人一起。另外這錢銀要用宮中的,參與的人與投進去的銀子,都是越多越好。」
白初微滿心撲在打理六宮和啟泰身上,這樣的事,她不會多想,青梔的話語裡雖然有命令的意思,卻直接把該做什麼吩咐了下去,白初微不會覺得難受,反而會感到舒坦,反正青梔早晚也是要統領六宮的,自己只要照做便是。
其實青梔的心裡,還擱了一件大事,對旁人,她不好言說——那便是衛景昭的傷勢。
之前在延福殿裡,再怎麼記掛,因著如今自己是所有人的支柱,也不能把那份擔憂顯在臉上,唯有到了這夜未深人已靜的時候,才能靜下心來,思念一下遠方的丈夫。
想了想,青梔攤開了一張紙,簪花小楷細膩圓潤,紙上細細寫下的,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和未經衛景昭允許,自己定下的計劃。
兩個人之間是一直有書信往來的,只是衛景昭在戰火之中,不比南巡那會兒,可以一天一封信箋,都說「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青梔到這時候才感受出這句詩的真義,翹首以盼等上六七天,能來一封信函,就已經是莫大的歡喜了。
每每疲憊到極處,衛景昭的信無疑是最大的安慰。
青梔相信衛景昭答應了自己,一定會全須全尾地回來,於是便當他只是得了風寒一樣,叮囑著要好好休養,又刻意強調了端嫿平日裡雖然甚少說話,這些時日卻總是問「父皇去了哪裡」,盼望衛景昭看到之後,能夠快快養好傷,大勝而歸。
自然,太后的事,青梔也不敢隱瞞,委婉地說了一下,並提及自己準備讓延福殿的人做軍衣。
春羽滿眼滿心裡只有自己的主子,青梔提出來這件事,她覺得對主子名聲好,也就應了。但青梔知道,衛景昭只要看到這封信,就會明白自己深層的意思。
有些忐忑,畢竟看起來,青梔是在利用太后的死。
如果說太后在臨終前,還在為前線的兵將們擔心操勞,有朝一日命隕,必能激出滿腔的熱血,驕兵必敗,哀兵,卻很有可能大勝。
青梔只能把一切都擔下來,哪怕衛景昭的心裡對這樣的事並不舒服,青梔也要儘自己的一份力,保住他,保住大順。
而且這件事或許還能帶來另外的效果。
回來後的梳月告訴了青梔一句話,讓她的心落了下來。梳月說:「慕公子言道:『縱然娘娘不說,草民也早有此意,只是未得契機,如此甚好,兩日後,草民便會有所動作,請娘娘靜觀。』。」
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青梔終於鬆了口氣,洗漱之後,好好地休息了一會兒。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似乎把先前受的累都補了回來,本以為一夜之後,太后就會甦醒過來,第二天一早,青梔就趕到了延福殿,誰知太后只是從鼻間呼出一絲微薄的氣息,仿佛一根細弱的琴弦,時不時就會斷掉。
青梔的心涼了涼,而太醫院所有的太醫也都聚到了這裡,都是滿目的頹然。
「藥方呢?開了沒有?有沒有給太后餵下去!」
到了這一刻,青梔的心裡不可抑制地難受起來,驟然發現之前再怎麼冷靜或者考慮著如何把事情處理到最完滿,真到生死關頭,與這位老人之間的感情,一下子就噴薄而出。
哪怕她對自己,也並非完全真心,可衛景昭出征後,娘倆是一起扛過來的,朝夕相處一兩個月,青梔真的把她當成了母親。
第三百四十一章 :動作
何況這段時間的太后,不再是那個在宮中看透世事的精明女子,而是一個把兒女掛在心上的遲暮老人,對於青梔,她的眼裡常常會流露出一股子愛憐的暖意,還常常提醒著她,別太累著,別把事情都擔在身上。
太醫們都道:「回娘娘的話,臣等都已竭盡全力,可太后娘娘已然吃不下任何藥了,只能靠參片米湯吊著。」
青梔靜了好一會兒,沉穩道:「都出去吧,太后娘娘念佛喜靜,一定不希望眾人都聚在這裡。」
太醫們小心地退了下去,只能聞得衣料間輕微的悉悉索索聲,不一會兒連這聲音也消失了,內殿中便歸於死一樣的沉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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