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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梔坐在席間,凝神聽悅耳絲竹。一陣如泣如訴的低音過後,管弦齊發,清澈的聲音臨水響徹,如女子立於花叢,身後百蝶翩飛,百花綻放,美麗絕倫。青梔聽到心曠神怡之處,不免抬眼看了看衛景昭,見他亦是一雙眼款款柔情,望向自己。
早有不願聽曲兒只關注皇上的人瞧見這一番眉目傳情,但轉念想一想與其是吳錦織那樣的狐媚子和皇上眉來眼去,不如是青梔這樣為皇上生兒育女,位份也高,對大順有功之人,至少人家也是付出了不少。
就連董玉棠倒了後不那麼咋呼的徐貴人徐蘭殷,看見吳錦織皺著眉咽下一口點心,心裡也萌生出一絲快意,「吳妹妹是有什麼事擱在心裡不高興,還是柔貴妃娘娘安排的糕點不好吃?我瞧著妹妹的眉頭皺的厲害,老實說,我倒是覺得極是舒坦呢。」
吳錦織勉力笑了笑,「姐姐說笑了,娘娘安排的東西,哪裡有差的,不過是我自己胸口有些發悶罷了。」
徐蘭殷立刻大驚小怪地嚷嚷起來,「胸口發悶?不舒服?那妹妹趕緊回去休息罷,皇上不會怪妹妹御前失儀的。」
她的聲音有點大,自然這本來就是故意的,上首正在聽曲的衛景昭便皺了皺眉,「什麼事大呼小叫的。」
如今徐蘭殷難得和衛景昭說幾句話,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笑出了幾許皺紋,「皇上,是吳選侍身體不舒服,連柔貴妃娘娘親自準備的點心都吃不下,嬪妾正勸她回去休息。」
好端端的一場宴席,忽然出了這麼一樁事,又被徐蘭殷暗中挑撥了一下,實在掃興,衛景昭揮了揮手,也不去看吳錦織,「不舒服就早些回去罷。」
吳錦織的臉上有些為難,她身體是有點不難受,但尚能堅持,畢竟和衛景昭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而據她所知,自己的名字還沒記在南巡的名單上,若是再不露露臉,皇上帶著那麼些鶯鶯燕燕南巡一遭,回來多半就把她給忘了。
「皇上,嬪妾其實沒什麼事,可能是最近時氣總是忽冷忽熱,身上才有點不自在罷了。」吳錦織婉轉一笑,努力壓制住不適的表情,「這幾支曲子當真好聽,嬪妾捨不得走。」
捨不得曲子還是捨不得皇上,妃嬪們心裡都十分清楚。
裴婉修少不得要冷嘲熱諷兩句:「吳選侍年輕,不知道這『身體康健』四個字多麼難得。聽本宮一句話,身子是自己的,一定要保護好,強撐著聽完曲子,回頭大病一場,還不知要如何補回來。」
衛景昭聽見下面你來我往,心裡陡然生出厭煩之情,「聽曲便好好聽曲,說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裴婉修見皇上發話,不敢再多言,但是她並沒有遭到什麼斥責,當即得意地睨了吳錦織一眼。
一時有宮女奉上了小盅盛的藕粉糖水,清清甜甜,正適合這個季節喝,青梔才用小勺飲了兩口,便聽見那邊廂有難以言表的聲音,展眼看去,竟是吳錦織把才喝下去的糖水都吐了出來,手帕接不住,衣衫上也沾了些。
好好的閒暇時光被鬧騰成這樣,衛景昭是真的有些不喜了,將手中的小盅擱在桌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吳錦織一張臉漲得通紅,理了理衣裳,起身行了個福禮,「嬪妾聖駕之前失儀,請皇上降罪。」
衛景昭淡淡地道:「究竟是怎麼了?若是不舒服,也要及早請太醫來看。」
吳錦織極力保持著鎮定,回答說:「嬪妾也不是總不舒服,只是這兩天有些不自在,也是好一陣歹一陣的,方才還沒有那麼難受,喝了藕粉糖水,忽然覺得甜膩,一下就受不住了。」
裴婉修乃是唯恐天下不亂第一人,故意又喝了一口,「早讓你回去,以免身子不爽利,結果當真出事了吧?皇上,臣妾倒是覺得娘娘選的這一味甜品很好呢,爽口下火,也不太甜。」
吳錦織心中恨極了這個處處與自己作對的一宮主位,但這件事上本就是她失儀,實在也沒什麼能夠反駁的,只好再度行了一禮,「是嬪妾的不是,嬪妾這就告退了。」
衛景昭見她一雙動人的眼裡似乎有盈盈的淚意,想起那些顛鸞倒鳳的時日,不免也有些心疼,緩了緩語氣,「既然確實難受,就找個太醫好好瞧瞧,總這麼下去,若是拖出大病來也不好。」
吳錦織點了點頭,當即就離開了。
最討厭的人不在眼前,裴婉修神清氣爽,聽曲吃糕,真正是愜意無比。
等到晚膳時分,天色已晚,曲兒也聽完了,衛景昭便說去柔貴妃那裡用膳。眾人恭送完上首二位,也就散了。裴婉修乘著肩輿,晃晃悠悠地回去,剛到薜蘿宮門口,下肩輿走了沒兩步,一個慌裡慌張的小宮女從裡面跑出來,正撞在裴婉修身上。
這一撞力道極大,裴婉修差點被撞了個四仰八叉,氣的她也不看是誰,拉著那個小宮女左右開弓扇了兩耳刮子。
第二百八十二章 :色衰
這兩下下手不輕,小宮女的臉當即就紅腫起來,裴婉修喘了口氣,定睛一看,竟是吳錦織身邊的貼身宮女綠蓮。
裴婉修嘴角勾起一抹沒有什麼弧度的微笑,正愁著尋不到吳錦織的麻煩,她手下的人就自投羅網,當真是想打瞌睡送來枕頭。她柳眉一豎,直接就罵了出來,「豬油蒙了心的東西,難不成眼睛也被糊住了,走路不看道的?」
綠蓮顯然也被打懵了,捂著臉半晌,才努力忍著疼痛怯怯地說:「小主派奴婢去做點事,奴婢一時心急,跑得快了些,一不小心衝撞了昭儀娘娘,請娘娘恕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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