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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衛芷吟,青梔難免又想到玉斕,神色一下失落起來。
梳月知道雖然小姐已經恢復到了從前的模樣,但這一時半會兒的,「玉斕」這個名字就好比一把利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留下的傷痛沒有那麼快癒合。
「小姐要不要用早膳?」無奈之下,梳月只有轉過話題。
青梔點了點頭,忽然說:「想法子給玉斕燒點紙,我這個姑姑不中用,在她活著的時候,沒有好好地保護她,總不能在下頭還讓她受人欺負。」說完她卻又苦笑了一下,「罷了,宮裡本來就不准許燒這樣的東西,我何必為難你們呢。這又是鬼神之說,終究是虛無縹緲的。」
她草草用過早膳,梳月剛想勸她出去走走,誰知又坐到了桌案前拿起未抄完的佛經,「鬼神之說雖然縹緲,但玉斕生在傅家,我心中念佛,也許她的魂魄會安心一點,早日超度投生。」
梳月拿起要收拾的碗筷,悄然嘆了口氣。
傅府內,慘澹的愁雲還沒有散去,下人們也都輕手輕腳,生怕吵著了少夫人思念自己的女兒。
其實對於入宮,張月紋是十分抗拒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彌補
「那地方害了我唯一的女兒,你還讓我去?!」月紋一貫的好性子,碰上親生骨肉離世,也不可能那麼柔和了。
須知傅家和慕家一向交好,為了這事兒,慕懷風過來請罪,月紋都硬是呆在屋裡沒去見他。
傅青栩身體底子好,稍微將養下也恢復如初,情知妻子深愛女兒,本來就已經夠痛苦了,但慕懷風到底是慕家的人,又沒看好自己的媳婦兒,不見也就罷了,青梔卻是自個兒從小看到大的親妹妹,青栩真不希望兩個人之間有任何齟齬。
這會子他握著張月紋的手,耐心地道:「玉斕出事,我也痛心,這孩子剛生下來那會兒,我是如何高興,之後又如何寵她,你不會不知道。當時死訊傳來,別說你要死要活,那一瞬間連我都忽然覺得自己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可是看到阿娘回府時,一夜白了大半的頭髮,我就明白過來,這件事我們傅家,沒有任何人錯,錯的只是心懷叵測的那些人。」
張月紋的手十分冰涼,「就算你說的每個字都有道理又如何?失去孩子的人是我,是你,宮裡的娘娘怎麼會知道我的痛楚?!」
傅青栩見她連稱呼都變了,心裡也有些難過,但他堅定地說:「你嫁給我,我沒有保護好咱們的孩子,是我的錯,我一直想為你掙誥命,最後竟是用女兒的命換來,這也是我的沒用。但這一次,我想求你隨我去見見妹妹,她未出閣前,你心裡多疼她,我知道。你若不肯去,這個心結就永遠都解不開。」
張月紋見一向肆意的青栩這些年越發沉重,經歷了玉斕的事後,眼邊長了好幾道皺紋,眉心也形成了一個「川」字,現在又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心裡也軟了軟,但還是垂眸不願說話。
「月紋,我有時候在想,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娶到你這樣的好姑娘做妻子。」青栩見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得苦澀地道,「罷了,你是我最親近最心愛的人,如果你真不想去,我不強迫你,現如今,我只要你開心就好。」
張月紋聽了這話,卻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往裡屋走。
青栩深怕她又難過又生氣,身體受不住,忙跟上去安撫,「彆氣,彆氣,我都依你,好不好?」
月紋回頭瞪了他一眼,「在這裡礙手礙腳地討不討人嫌!娘娘為了玉斕的事傷心到動了胎氣,差點滑胎,我們空手去看人,像樣嗎?我去準備些上好的補品,回頭一起提進去。」
青栩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目光瞬間溫柔成了一陣春風——果然她還是當初的月紋,是自己傾心愛慕的那個女子。
幽靜的木荷軒里,青梔是在兩天後見到哥哥嫂嫂的。
梳月把他們請進來的時候,青梔有些緊張,也有些痛苦。只要看到相關的人或物,玉斕的種種,一下子就又浮現在心頭。
「臣、臣婦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因著規矩,青梔不得不受了家人這一禮,但她很快就讓哥哥嫂嫂平身,並對梳月說:「你和小順子都在門外守著。」
梳月當然相信自家公子和夫人也不會做出什麼,小順子就不一樣了,憂心忡忡地提醒,「可是皇上說……」
青梔看了他一眼,「別讓皇上知道。出去。」
小順子聽慣了話的人,一跺腳,只好隨梳月出去了。
張月紋心善,但真到了這會兒,面色還是不大好,畢竟如果不是皇上下旨讓玉斕陪青梔,根本就不會出這樣的事。
門關上的那一霎那,青梔不做他想,直接跪下了。
傅青栩和張月紋都大驚失色,青栩更是慌忙在青梔對面跪下,小聲而又急促地道:「娘娘這是何意?娘娘身份尊貴,不可跪我們啊!」
張月紋仿佛明白了什麼,愣著神也跟著跪在了丈夫身後。
「別提這些亂七八糟的、所謂的『身份尊貴』。」青梔平淡而執著地道。
一個從來進退有度、言行有禮的人,忽然冒出一句這樣的話,傅青栩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娘娘?」
青梔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故意放緩了語氣,「我在這宮裡,過得比之旁人,其實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這一點,哥哥嫂嫂都知道,可是即便這樣,我也沒能保住玉斕。我不願找任何理由,玉斕確確實實因我而死。如今我就跪在這裡,請哥哥嫂嫂起身,不管如何打罵,我都沒有任何怨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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