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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盈真既然得了這句話,自然也不會再置身事外,她當即振奮而又嚴厲地道:「孟才人不守婦道,身為妃嬪卻與他人生出姦情,又在宮裡興風作浪,大興巫蠱之術,自今日起貶為庶人,此禍牽連家人,大內統領劉淵即刻帶人查抄孟府,誅九族。」盈真提高了幾分聲音,「來人,把這賤婦拖下去凌遲,其餘有關此事者一律杖斃!」
青梔再也不能坐視不管,在劉淵領旨去抄家之前直接衝到宴席中間,攔住了劉淵的去路。盧盈真氣往上涌,厲聲道:「瑾容華這是何意?本宮掌有鳳印,你是要抗旨嗎!」
念雲瘋狂地拉著青梔的袖子,想讓她不要再管自己的事。青梔卻不管不顧,伏地大聲說:「嬪妾不敢抗旨不遵,但嬪妾求皇上與皇貴妃娘娘下令行刑前聽嬪妾兩句話——如果那些褻衣小衣不能切實證明是孟氏和豐煥的,又怎麼能徹底證明他們就有姦情呢?再說巫蠱之術,從來偶人厭勝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且不說孟氏信不信這個,如果真的信了,怎麼做完偶人後連布料都不扔,專門等人來查?」
青梔見衛景昭並沒有打斷她的意思,趕忙又續了幾句話,「何況為了皇家的顏面,嬪妾以為此事也實在不宜鬧大,嬪妾知道皇貴妃娘娘急於肅清後宮以儆效尤,但若傳了出去或被史官記載,皇上亦會被世人詬病。嬪妾懇求皇上留有餘地,此事仍有頗多疑點,為了來日不後悔,請皇上留孟氏一命,留孟家於世!」
衛景昭沉默了許久,盧盈真先時還因青梔不尊重她而氣,此刻倒也太有所謂。反正孟念雲這樣,在她眼裡一輩子都翻不起什麼浪了,何況傅青梔若要插手就讓她插手好了,指不定皇上會因此遷怒於她。
良久,上首的人才緩緩的說:「孟氏女念雲,恃寵放曠,品行有失,著貶為庶人,打入靜心冷宮。」衛景昭頓了頓,語意微渺,似乎離得很遠很遠,「豐煥潛入皇宮盜竊,偷走貴重之物,亂棍打死,滅三族,其餘玲瓏軒內諸人,因知情不報釀今日之過,全部賜死。」
菊蕊不能置信,她當即就更大聲音地哭了出來,瘋了一樣地喊叫,「皇上,皇上您答應奴婢留奴婢一條性命的啊!皇上,君無戲言啊!」
衛景昭冷冷地哼了聲,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起身拂袖而去。菊蕊癱軟在地,除了哭泣,嘴角和手都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痕兒忽然一下一下地磕頭,頭磕到破了,腥紅的血沁到青石板的紋路里,她對衛景昭的背影大聲道:「皇上,有一天您真的會後悔,小主她從沒有對不起您啊!奴婢不怕一死,但求皇上開恩,讓奴婢陪著小主去冷宮,她一個人,小產後又剛剛將養好身子,求皇上開恩……」
衛景昭的背影遙遙地定住了。半晌,他的聲音從那裡傳來,「宮女痕兒忠心耿耿,免去一死,一併貶為庶人,冷宮安置。」說罷,衛景昭抬起腳步,這一次再無任何猶疑,黑夜裡很快就不見了他身影。
盧盈真滿意地看著這一場鬧劇,至少兩位得寵的宮嬪都被拖下了水,這就足夠了。她被凌香攙著從皇貴妃的寶座中下來,走到菊蕊身邊時忍不住搖了搖頭,嘆道:「你可真是個蠢貨,皇上之前可有一句話是答應了不讓你死麼?」
說完盧盈真又看了眼青梔和念雲,眯了眯眼,隨即也跟著皇上的腳步離去了。
青梔緩緩起身,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宮人被行刑者一個一個拉走,念雲也被人剝去才人的宮裝,只穿著一身素白的裡衣頹然跪在地上,旁邊兩個個小太監準備將她拖去冷宮。
青梔把自己與嵐秋小順子身上所帶的碎銀子全拿了出來,走過去胡亂塞到那兩個太監手中,哀戚的道:「求求二位公公,我與孟氏再說幾句話。」
那太監收了錢,掂量著不輕,又兼之青梔到現在為止還是得寵的瑾容華,便皮笑肉不笑地說:「瑾小主可要快些,咱家還要遵聖旨辦事呢。」
青梔頷首,轉過去狠命地抓著念雲的肩膀,在她的耳邊小聲而又堅定地說:「念雲,你答應我,不管怎樣一定要活下去,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出來。只要留著命,一切都還有機會。」
念雲被這樣大的力道刺激的回了神。她聽明白了這句話,用有些髒污的袖子一把擦去眼淚,點了點頭,「我會活下去,我還得保住爹娘。但姐姐,你千萬別再救我了。我會在冷宮裡看著姐姐一步一步往上走,但是我這樣的累贅,還請姐姐不要再往我身上多花一絲一毫的心思。」
她伸出右手,一下一下掰開青梔的手指,「姐姐,咱們都得在自己該呆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青梔看著她從自己身邊離去,心裡被無限的怨恨覆蓋。自與念雲一起入宮以來,她們兩個人從沒踩著人爭過寵,更不要說往死里害人。但偏偏周圍那麼多的明槍暗箭,一次又一次地射向念雲。
不就是懷過一次孩子嗎?不就是更得衛景昭的喜愛嗎?怎麼在這些人眼裡,全都要比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還重要。
傅青梔站起來,甩開了嵐秋欲要過來扶持的手,一步一步走到裴婉修的身邊,那一雙眼黑漆漆的,冷然又絕情,仿佛洞穿一切世事,直接看到惡人的心底。
裴婉修見她過來,那眼神讓她在夏天裡竟感到寒冬的涼意。裴婉修素來就愛胡攪蠻纏,此刻卻有些結結巴巴,「瑾,瑾容華,你怎麼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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