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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魚指尖哆哆嗦嗦按下了急救的按鈕。
這點小動作逃不過霍珩的眼睛,但他現在懶得管。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輕輕咬了咬余魚的唇瓣。
青年的身體便會輕輕一抖,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般。
【好敏感,好可愛】
余魚聽見一道微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但是因為太小聲了,他沒有聽清楚具體的內容。
余魚按下了急救的按鈕,思緒也逐漸回籠,他仰著頭避開男人的親吻。
男人有些不舍,但沒有追上去,只是有些遺憾地看了眼青年的唇珠。
好可惜,沒有含到。
「霍教授。」余魚試圖穩住霍珩,頭一次發現和男人溝通是一件十分有難度的事情,「你為什麼一定想死,是因為我要和你解除協議嗎?」
男人舔了舔唇瓣的血跡,面無表情地看著青年,「不是因為分手。」
眼皮半耷拉下來,「是因為我,我會傷害你的。」
余魚有些沒有聽懂,不明白霍珩這句話的意思。
他焦急地撇了眼終端,方才撥出去的急救信息被退回了,這裡沒有信號。
余魚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他望著面前的男人。
「你中斷了這裡的信號嗎?」
「嗯,用精神力覆蓋了一下。」
霍珩說著居然還有一些委屈,「我不想死在其他人手裡,我想死在你的手裡。」
「你……」余魚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傢伙安排自己死亡的時候未免也太認真了。
他只能試圖和霍珩談判,「可你現在還沒有傷害我,你不能這樣私自決定你和我的未來不是嗎?」
余魚從來不明白霍珩在想什麼,男人所有的情緒仿佛隱藏在冰山下面,只能偶爾窺見一角。
霍珩搖搖頭,「我一定會傷害你的。」
我是個怪物。
和我的父親一樣。
一樣的偏執,霸道,令人厭惡。
霍珩想起他的人魚爹爹,那是一條很漂亮的人魚,他的魚尾是銀色的,頭髮和眉毛都是白色的,瞳孔則是紫色的。
霍珩沒有見過人魚爹爹的人類形態。
他的父親將人魚爹爹囚禁在一幢巨大的水下別墅中,不允許他用人類的形態出現。
別墅中布滿了監控,確保他的父親可以一眼就看到人魚。
而他的人魚爹爹就像是一個擺在精緻的展覽櫃裡面的物品,又或者是主人及其喜愛的玩偶,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
可唯獨沒有自由。
人魚可以對話的對象只有兩個,一個是霍珩另一個就是霍珩的父親。
最開始的時候,人魚見到霍珩的時候十分的高興,因為霍珩是他唯二可以說話的人,他不用去面對那個惡魔。
可隨著霍珩長大,人魚逐漸厭惡他,霍珩和那個男人的面貌,氣質越來越像。
他根本無法理解他的痛苦,只會用冷淡至極地眼神看著他。
在霍珩拒絕了幫助他逃離城堡,理由是這樣做的成功率幾乎為零。
那樣理智冷漠計算概率的模樣刺傷了人魚。
人魚像是瘋了一樣,瘋狂地開始詛咒霍珩和他的父親。
再後來……
人魚死去了,他拜託霍珩殺了他。
霍珩答應了。
人魚希望自己死後可以變得焦黑醜陋,最好連渣滓都不要留下。
他不想成為霍珩父親的收藏品。
霍珩同樣答應了他。
他們不知道那個五歲的小孩是怎麼避過所有的眼線殺死了人魚,還將他的屍身毀掉。
但霍珩還記得,人魚被他殺死前的模樣。
人魚難得露出一個笑容,語氣無奈,「希望不要有哪個倒霉蛋被你喜歡上,你比你的父親更加可怕。」
霍珩試過了,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喜歡。
可他控制不住,他會忍不住地在人群中尋找余魚。
會想把余魚困在自己的身邊,他設計了許多精美的別墅,想要讓余魚住進那些別墅裡面。
讓余魚永遠只可以看到他一個人。
可是他不能那樣做,那樣的話,余魚會變成他母親那樣。
他不知道自己對於余魚的感覺是不是所謂的愛。
但他不想余魚變成自己人魚爹爹那樣,一想到余魚會變成那樣,霍珩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按霍珩的習慣,有危險就需要早日剷除。
而現在他是那個大概率會傷害余魚的因素,自然也需要早點剷除掉。
只要他死了余魚就不會受到傷害。
至於蟲母,聯邦可以將他身體作為武器和誘餌,將蟲母引出擊殺。他的精神海在上次和蟲母的對戰中受傷了,死掉的他或許有更大概率剷除蟲母,哪怕無法剷除,至少也能讓蟲母重傷成從前弱小的樣子。
男人為自己的死亡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余魚望著男人認真的表情,他不明白為什麼霍珩決定自己活著就會傷害他。
但他明白,男人已經鐵了心要死,還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余魚試圖去理解男人的邏輯,他想找一件霍珩在意的事情。
「如果你死了,我會很難過的。」
「會難過很久。」
青年通紅的眼眶配上這句話格外的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