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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許清渺想過無數與周雪燃相關的可能和結果,她發現自己捨不得他就這麼死了。
在記憶中,周雪燃對她很是包容寬宥。
許清渺被他慣壞了,在她看來,周雪燃的寵溺來得太輕易,她再怎麼樣,周雪燃都不會怪她。
許是良心發現,她現在不想再傷他,不想再利用他了。只想他能活下去。
「若是今夜我救成了你,之前你救我的事,我們兩清。」
周雪燃沉睡著,聽到熟悉的聲音,啟唇想說什麼。
他們之間,早就算不清了。
她早就刻在他心裡了,隨著心的躍動存在。
等周雪燃再次醒來,抬眼時被耀人的光刺得微微眯眼,像是許久沒有見到過光亮一般。
周遭是陌生的環境,屋子不大,簡潔粗陋,充斥著讓人不禁皺眉的苦澀藥味。
一個衣衫糙舊整潔的白髮老者佝僂著身軀,端著一碗黑色的藥進來,「公子,你醒了?」
周雪燃低頭在瞧自己身上的衣物,乾淨的冬衣,身上蓋的棉被樸素厚重。
他聞聲抬頭,見到有人來了,問道,「請問可有一個姑娘與我同行?」
許清渺呢?
她......走了?
周雪燃想起身,被老者按了回去,「公子傷口未愈,切勿亂動。那位娘子出去沒多久,隨我們村裡的婦人去取換洗的衣物,會回來的。」
周雪燃這才放心了些,後知後覺腰腹上的痛感。
老者與周雪燃解釋這些日子的來龍去脈,「公子昏迷三日,那位娘子貼身照料。甚至連為公子擦洗身子,更換衣物,她都不肯讓旁人接手。」
許清渺夜裡帶著周雪燃來了余川的史家村,拿身上的貴重飾品求村中的老郎中救周雪燃。
史家村許久沒有外來人了,村里人對二人很是警惕,許清渺解釋他們是富貴人家,受到山匪追殺才墜落於此。
見二人文弱,一副矜貴氣質,村里人對許清渺的話半信半疑。
周雪燃快不行了,好在村裡的老郎中心善,忙收拾出屋子給他們。
周雪燃聞言默然,眉頭也不皺地將腥苦的藥湯一飲而盡。他再次低頭看,身上的衣物全是許清渺為他換的。
老郎中又與周雪燃說了病況和注意事項,周雪燃懂醫理,點點頭。
二人交談時,許清渺回來了。
她在門口看見周雪燃醒了,神情複雜,沒有進屋。
「對了,二位是何關係?」老郎中問周雪燃。
他一直沒好問許清渺這事。
周雪燃看許清渺的目光輕輕移開一些,「她是我妻子。」
老郎中看向許清渺,她默不作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此番情景下,無需解釋太多,夫妻倒是解決很多不必要的口舌麻煩。等周雪燃傷勢好了,他們離開後就各奔東西。
老郎中點點頭,「患難見真情。二位郎才女貌,很是登對。夫人回來了,老夫就先不打擾了。」
老郎中識趣退下,對許清渺的稱呼從姑娘變成了夫人。他出門時,許清渺對他頷首感謝。
許清渺剛與史家村的婦人去取換洗的衣物,她剛到史家村,拿隨身的飾物與村民換了兩套她與周雪燃能穿的衣物。這幾日為周雪燃換下來的衣服,都是她與那些婦人一起去河邊清洗的。
這本是柴房,如今屋內被許清渺收拾得乾乾淨淨。
許清渺站在門口,手裡還抱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
「渺渺,進來。」周雪燃叫她。
外頭風有些大,可以聽到呼嘯聲和吹倒柴木的聲響。
許清渺這才進屋關上門,她將衣物放置一旁,又忙活著扶起邊上被吹亂的柴木。
床榻上有動靜,周雪燃想下榻,許清渺忙去按住他,「你別動,小心扯到傷口。」
許清渺看過他的傷,還在慢慢凝合。
周雪燃拉著她坐在榻邊,「郭郎中說,我的衣物都是你換的。」
昏迷數日,周雪燃臉龐的線條愈發凜冽清冷,病態襯得他疏離俊秀。
「怎麼了?」許清渺於此沒什麼好羞臊的。
男人的身子有什麼的,她看過很多次,沒覺得有什麼不能看的地方,生硬又結實,沒有女人的溫軟,也沒有女人的貴重需珍護。
「男人就算敞著胸膛扔大街上,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許清渺發出一聲輕呲。
「嗯。你說的對。」周雪燃頷首,溫和地看著她。
許清渺面容素麗,穿著樸素硬朗的布衣,腰肢線條依舊明晰有致。她從前穿的都是柔軟的蘇繡,或是雲錦,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料子。
周雪燃瞧見那一雙縴手因在冰涼的河水中浣衣而被凍傷,指骨通紅,雪白的肌膚擦傷。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哪裡會做得這些。
周雪燃握住她的手,如觸涼冰,他指腹撫過凍傷的地方,指尖輕柔,「痛不痛?」
「不痛。」許清渺早被凍麻木了,哪裡管得痛不痛。周雪燃的手很暖和,許清渺沒有抽回手。
「不要去洗了。」周雪燃輕輕道。
大手一點一點捂熱柔軟的小手,他的掌心有薄繭,略微粗糲。
「等你好了,我就不用洗了。」許清渺想了想,補充道,「屆時分道揚鑣。」
她總是說著煞風景的話。
「什麼分道揚鑣?」周雪燃茫然眯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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