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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尋到了一塊大石頭搬了過來,肖洛便坐在石頭上,烘烤起了自己的衣服。
一邊兒烤著衣服,肖洛一邊望著外邊大雨滂沱的天氣。
「唉,也不知道這場大雨要下到幾時才能停呢?看來,我得做好在這裡過夜的打算嘍!!!」自言自語的說著,肖洛的目光落在了對面的那一堆乾草堆上。
要是用那些乾草在這裡鋪一下,將就一晚應該也沒問題吧?
如是想著,肖洛放下了手裡尚未烤乾的衣服,邁步來到了那堆乾草旁。彎下身,肖洛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抱了一抱乾草,轉身便要離開。
「這……」瞪著藏在乾草底下的一個蓆子卷,肖洛微微蹙眉。
作為大夫,肖洛醫過的人不計其數。見過的屍體也不少。而通常那些貧苦的人家,死了人沒有錢買棺材就都會用這種廉價的草蓆捲起來埋了。
所以,一看到那個草蓆卷,肖洛的第一反應便是哀慟和憐憫。因為,那蓆子的形狀讓他一眼便能瞧出來,那裡邊兒有人,有一個沒錢買棺材安葬的苦命人。
「唉……」
輕嘆了一聲,肖洛抱著懷裡的乾草回到了自己的火堆旁。
坐下身,他開始繼續烤他的衣服。雖然人是回去了,可是在心裡,他仍舊對那個蓆子卷耿耿於懷。
奇怪,既然是一個死人,為什麼他的家屬沒有把他埋葬,而是扔在了破廟裡呢?
就算是沒錢買棺材,也不該把屍體扔到廟裡來啊?
難道,是被人遺棄的???
好奇的想著,肖洛又一次放下了手裡的衣服,二次來到了那個蓆子卷旁邊兒。
彎下身,肖洛伸手打開了那個蓆子卷。露出了蓆子裡邊的一個少年。
只見,那少年穿了一身湛藍色的長衫,一張慘白的小臉上星星點點長著一顆顆紅色的小水泡。
「天花???」
覷見少年臉上的水泡,肖洛的第一反應便是捂住了口鼻退到了一旁。
馬上,從藥箱裡拿出了手套和口罩帶好,肖洛方才二次回到了那個少年身旁。
瞧著此刻安安靜靜躺在蓆子里臉色慘白如紙,一動不動的那個少年。肖洛微微蹙眉,伸手拉過了少年的手腕。摸著那細微跳動的脈搏,肖洛心頭歡喜。還沒死!!!
在確定了對方還活著之後,肖洛方才更進一步的為對方把脈確定病情。
「果然是天花,不過所幸還有一口氣兒!」輕嘆了一聲,肖洛彎身抱起了那個藍衣少年,將他放在了自己剛剛鋪好的草堆里。而後又撤了兩塊破舊不堪的帳幔,蓋在了那少年的身上。
「小子,你病的不輕。我會盡力救你,不過,能不能醫的好,那可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說著,肖洛動手解開了那少年的衣服,拿過了自己的銀針……
施針之後,肖洛為那少年穿好了衣服,蓋好了幔帳便繼續烤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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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下來,窗外又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依靠著身後的朱紅柱子,肖洛依舊在睡著。
躺在草堆里,那個一身藍衣的少年輕輕動了動眼皮,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睜開眼,望著周遭陌生的環境,那少年微微蹙眉,從地上爬起身來,他想站起來,可是虛弱的身子讓他早已失去了站起來的力氣,用雙手撐著地面,那少年猶如是一隻小狗一般,趴伏在地上,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愣愣的瞧著眼前的這個破廟。
「早啊!」睜開眼,瞧著身旁正在發愣的那個人,肖洛笑著和對方打招呼。
聽到聲音,那少年立刻敏感的轉過頭去,瞧向了十步之外的那個男人。
此刻的肖洛正斜倚在朱紅的廊柱旁,一身米黃色的粗布衣,看著並不高貴。但是男人臉上那猶如是驕陽一般的溫暖笑容,卻是那麼的明艷,那麼的熠熠生輝。
睨著那個笑的那麼溫暖,笑的那麼自然,笑的那麼自信的那個男人,少年愣在了原地。
平日裡見到的笑容,不是冷嘲熱諷的譏笑,就是惡意中傷的假笑、或是算計得逞的奸笑、或是幸災樂禍的冷笑。輕蔑的、鄙夷的、嘲弄的、諷刺的。在那些形形色色,讓他看慣了的笑容里,沒有一個是這樣的。
那是真心的笑容,是溫暖的笑容,是善意的笑容,是帶著尊重的笑容。
「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感覺如何?」嘴角噙著笑,肖洛邁步來到了那個發愣的少年身旁。
睨著眼前,細心而又關切的詢問自己病情的男人,那少年不由得蹙了蹙眉。依舊沒言語。
「來,讓我看看!」說著,肖洛已然戴上了手套和口罩,伸手拉過了那少年的手腕,認真的為對方把脈。
瞧見男人認真而又專注,毫不含糊的手法,藍衣少年微微一驚。
難道這個人是大夫?
起初,自己生病的時候,父親還曾經為自己請了大夫醫治。可是後來,大夫說我得的是天花,父親就再也不管我了,母親更是把我鎖在了小院子裡。不管我如何的痛苦,如何的無助,家裡的所有人都不管我。到最後,母親甚至找人把我這個禍害直接扔出了家門。
天花,是讓所有人都聞風喪膽的惡疾。因為我得了這個病,沒人敢靠近我,就連我的生身父親也不管我的死活。可是眼前這個陌生的大夫,卻沒有將我棄之如草芥,沒有對我這個得了天花的倒霉鬼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