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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何出此言?」這一次懟人的卻不是陸詷,而是吳珣,吳珣擰緊了眉頭,「到底是誰不講理?堂主邀我們前來,想必是希望我們幫助破案。但我之前便已說過我們既非仵作亦非衙役,這本就不是我們職責所在,姑娘何必咄咄相逼?小詷之前在殿上說的更是沒錯,一屋子江湖前輩,論江湖經驗哪一個不比我們資深?莫不是堂主挑上我們只是覺得我們資歷尚淺?」
江湖豪傑本就仗義,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管這個閒事是為什麼?自然是因為其中必有蹊蹺。而且唐門弟子死於毒藥,這本就足以讓人瑟縮的了,誰也不願意管了閒事後下一個死於自己獨門秘籍的便是自己。
吳珣終究還是給陸鈺生留下最後一層遮羞布,那句「拿我們當軟柿子捏」最後也沒說出口,但陸鈺生是個聰明人,他已經聽明白了話中之意。
陸鈺生苦笑了一聲,揮了揮手:「霜兒退下吧,吳少俠說得不錯,我確實不應該勉強於人。」說完這句話之後,早霜兒震驚的目光下,陸鈺生突然雙手拱手抱拳對著陸詷一躬到地,「六公子心思透徹,在下從前多有得罪,還望六公子海涵。」
陸詷定定地盯著陸鈺生看了一會兒,用扇子輕輕托起了陸鈺生的手肘:「堂主無需如此。」
「那六公子可是願意相助陸某人了?」
陸詷長吁了一口氣,暗罵這人就是只老狐狸,比起朝堂上的那幾隻有過之無不及,但也沒有再推拒。本身他也確實想管這件閒事,只是不滿陸鈺生和唐九天的態度罷了。
「我只能保證我說出我看見的,是不是有助於堂主……」陸詷挑起了嘴角,「在下不敢保證。」這話中之意頗有些意味深長,讓唐九天也忍不住看向陸鈺生。
陸鈺生訝然,顯然也沒有想到陸詷說出這樣的話。
「你們看見他銀片上的泥濘了嗎?」陸詷也不等陸鈺生反應,徑直說道,「這個顏色的泥土其實很特別,和聚
霞鎮上的都不大一樣,但我在一個地方看見過。」
「什麼地方?」唐九天急急地問道。
「離這裡一天半路程的破廟外就有這個顏色的泥土。」
唐九天皺了皺眉頭,僅僅只是這樣似乎有些勉強,他們未必走的是同一條路來的。
而陸詷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麼了,用摺扇指了指唐九赤的膝蓋:「你們再看他膝蓋處的灰,這是香灰,而那破廟之中的確實有一個落滿灰的蒲團。我當時注意到那蒲團之上有大片濕濡的痕跡,現在想想,恐怕是有人進來躲雨然後跪在蒲團上,雨珠也沾染在了蒲團之上。」
「這麼一說……」唐九天蹲在了唐九赤屍身的旁邊,掏出一塊手帕在唐九赤的額頭擦了一擦,手帕之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灰撲撲的。隨後唐九天又在唐九赤的臉頰上擦了擦,發現並沒有這樣的痕跡。
「確實如此。」唐九天喃喃道,因為唐九赤臉色灰敗的緣故,所以他們都沒有太注意這些細節,沒想到卻驗證了陸詷的猜想,但唐九天更為困惑道,「九赤對著佛像叩拜過,可我並不記得他信佛啊。」
「這也許就是他為什麼強行出關的原因吧。」陸詷緩緩道,「這幾天時間只有那一天下了雨,而且雨中途沒有聽過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的。如果那蒲團上的水漬是唐九赤留的話,他一定是在雨開始下後才躲入廟中,但我和珣兒躲進破廟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他,那他一定在我們之前到又在我們之前離開了,想必在他心中有什麼事急迫到連停雨都等不了。」
唐九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低語道:「會是什麼事呢?」
「或許這個問題可以問一下陸堂主,也許陸堂主知道是什麼吸引著唐九赤冒雨前行。」陸詷聲音中含著笑,但字字誅心,陸鈺生只覺得自己毫無招架之力,對此只有報以苦笑。
倒是唐九天還殘存一絲的懷疑:「六公子可是知道些什麼?」
「試想一個問題,一個急得連雨都不願意等過去的人如果趕跟我們一樣的路,他應該是什麼時候到多寶堂的?」
吳珣擺著手指認真地算了算:「我們在破廟之中至少過了七個時辰,後面又走得慢。他若不眠不休地趕路,應該在前日傍晚就能到多寶堂了。」
「問題就在這裡了,一個前日傍晚拼了命趕路到此處的人,多寶堂上下卻沒有人見過此人?而且你們仔細看唐九赤銀片上的泥土,泥土的表面明顯有被擠壓的情況,很像踢過什麼東西。我更傾向於在泥塊還未乾涸的情況下,唐九赤就已經跟人過招了,所以銀片表面的泥土才會有如此痕跡。」
那個叫霜兒的紫衣女子忍不住開口了:「你想說什麼?」
「兩天,這兩天中間唐九赤幹了什麼?去了哪裡?或者我問得再直白一點……」陸詷看向陸鈺生,緩緩地笑了起來,「唐九赤真的是今天死亡的嗎?」
陸鈺生沉默了,唐九天也沉默了,陸詷瞟了一眼唐九天又是一哂:「看來唐公子也不是趕巧了吧?」
「是,九天是我叫來的。」陸鈺生終於開口了,嘆謂道,「我沒有六少這樣的好眼力,我是在他包中找到了唐門的令牌,剛巧我知道九天這些日子剛好在附近,於是差人將九天找了過來。剛才能到確實趕巧了,但六少說得不錯,我確實早就知道了九赤是唐門弟子了。」
吳珣嘴角抽了抽,看來師父對此人評價還不夠全面,這人看起來很閒又戲精:「那你為何還要撞鐘把人召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