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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睡御書房的節奏啊,陸詷趕緊清清嗓子,佯作委屈巴巴道:「朕是皇上呢,朕別無所求就想抱著朕的皇后睡覺,怎麼這麼難呢?」說完,睫羽微垂輕輕顫動,顯得極為可憐。
「你也知道你是皇上。」吳珣瞟了陸詷一眼,「誰惹你不高興你罰誰,罰俸、貶官、罷黜,再不濟就是殺頭,哪個值當你憋著火氣了?」
陸詷一窒,這才知道吳珣在氣自己生氣這件事,眼底忍不住滑過一絲蜜意,攬住吳珣的肩頭:「若是旁的事朕也不會輕易動怒,只是事關選秀,朕……」
「選秀?」吳珣略有詫異地挑了挑眉,「有人要陛下選秀?」
「是蔣如松。」
「是他……」吳珣沒惱,只是有些出神,半晌才道,「我或許知道緣由。」
「什麼緣由?」陸詷雖是對蔣如松起了殺意,但仍覺得此事來得蹊蹺,「朕納悶他為什麼非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去做這件事,朕本以為又鬧出麗妃之事,但蔣如松無家族做依託,朝中也無人應其號召。再者近日東宮也無事端發生,不像是有人要圖謀儲位。」
「應該都不是這些原因,此事可能沒有那麼複雜。」吳珣琢磨了一下道,「蔣如松與其夫人感情甚篤……」
陸詷扯了扯嘴角:「朕當他後院好幾房小妾,看不得朕一心一意呢。」
吳珣被逗樂了:「蔣如松還真沒有納妾,他們家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不過他與夫人感情確實很好,所以他們膝下僅有一女,蔣如松也早過了四十的年紀,但是據說從沒有過納妾的想法。此事也許源頭不在蔣如松,而在他的女兒。」
陸詷想了半天,未果:「不認得。」
「但她識得陛下。」
陸詷倒吸一口冷氣,這事情瞬間就變了味,趕緊解釋道:「我都不知道他家有幾口人,更不認識他閨女,也沒去過他府上。」
吳珣好笑地捏了一把他的掌心:「我知道。其實我也不清楚蔣氏女何時見過的你,但是蔣氏女去年及笄時便曾對人提及,非陛下不嫁。」當然吳珣心中有數,既然他都知道,那應當不止對人提過一次。
陸詷:「……」這算是人在宮中坐,禍從天上來嗎?
「所以蔣如松因為女兒的心思便要朕大選?朕看他也平日裡也不蠢,難道不知道他女兒便是進宮也不可能會有好日子過的。」
「其實蔣如松應當是看得明白的,為了此事他還將女兒送去道觀修行了一年,不過現在看來也許清修於她無用。」
陸詷聽到此處時,看向吳珣的目光有些微妙,微妙之後又揣著不知何處來的喜悅:「珣兒是不是早就清楚此事,因為吃醋才將此事打聽得清清楚楚?」
吳珣耳垂微紅,撇開了目光:「若陛下將臣身邊的暗衛換一個,或許臣就不清楚了。」
不愧是暗九。
陸詷抬手捏了捏那發燙的耳垂:「但若珣兒不關心,便是暗九也不敢拿這些瑣事來擾你。」
哼,怎麼可能不關心。吳珣伸手在陸詷的腰上擰了一把,招蜂引蝶的傢伙。
「啟稟兩位主子。」李福在門外輕聲道,「徐大人求見。」
「宣。」
徐子修急匆匆地行了禮,隨後將宮門口蔣如松對他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複述了一遍。他本不願意打這樣的小報告,但是回家後左思右想,與陳錦逸討論一番後決定還是入宮面聖,蔣如松的這番話至少能讓他保住一條命。一來是蔣如松於他有師徒之誼,二來是蔣如松畢竟是言官,徐子修不願皇上背上屠戮言官的罪名。
「他求朕罷黜他?」陸詷冷笑一聲,「這世間哪有這般的道理,他教不好自家的女兒,反倒讓朕來做這個惡人。」前後一聯想,陸詷就想明白了蔣如松的目的,他想借著諫言的由頭讓自己將其貶出京城,大臣被貶家眷理應隨行,離了京城那蔣氏女的心思也就不得不打消了。
「唔……」吳珣摸了摸下巴,「蔣如松這個女兒好生厲害。」若非是實在教導不動,蔣如松應該也不會選擇這樣的下下之策。
對此行徑,陸詷下了評語:「不孝。」
徐子修面上不顯但內心卻是深以為然,只是此事終究不能放著不管:「臣觀蔣大人已是破釜沉舟,此事陛下還需早做打算。」
「朕會給他一道密旨,他若想要朕選秀也可,先將女兒送去寺廟落髮,若他聰明便知道該如何做了。」打蛇打七寸,此事既然是因他女兒而起,不管是他不想管教還是管教不了,陸詷都不打算放任此事。你大可以繼續溺愛女兒,但若想拿朕給你作筏子就太天真了。
「其實也不必。」吳珣突然開口道,「他不是想要選秀嗎?那便遂了他的意又如何?」
陸詷眉頭一皺,猛地看向吳珣:「珣兒!」他的唇此刻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眼中因蔣如松凝起的寒冰在一瞬間被怒火融化了。
徐子修也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禁縮了縮,十分後悔為什麼剛剛稟報完趕緊走。
吳珣感受到攬著自己肩膀的手指突然間扣緊了,幾乎陷入自己的皮肉之中。瞟了一眼眼觀鼻鼻觀心的徐子修,吳珣走到陸詷面前湊了湊,唇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陸詷的唇上,直到那唇上被自己弄得濕漉漉的,直到陸詷眼中的怒氣消退,吳珣才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今日禕郡王妃進宮提醒了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