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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青石因其對霍峰的情誼生出愧疚心虛將青石推出頂罪,又借著青石為明月繪製的畫像稍改上幾筆哄騙霍峰青石已與女子成親,讓霍峰了無生趣甘願留於密室之中。
一個不敢探究師父的反常,一個不願面對新婚的徒兒,最終便宜了那賊人鳩占鵲巢。
「既然如今賊人已擒,吳某明日便會下山,此前言語若有衝撞實乃情勢所迫。」若非此次鬧出了人命案,吳珣本來也是不打算管的,他今日風頭已經出得夠多了,再留下來他怕別人探究出他其他的身份。
吳大毛可以當武林第一,但吳珣不行。
「霍某感激小友相救之恩,不妨多留幾日。」霍峰神色不作偽,他感念吳珣不單是因為吳珣出手相助,也感激吳珣在密室之中點醒了自己。
——「你們不過相差二十歲而已,日後能相守的時日還長著呢,若你堅決留在此處,那便是連往後二十年的時光也不可能有了。」
——「師徒?」吳珣笑道,「若你在乎,便是斷絕師徒關係又有何妨?」
吳珣連連擺手:「我本不打算參加武林大會,此番前來只為與所愛之人賞一賞天山美景。賊人被擒,想必掌門之後也無甚空閒,若日後有緣相見再把酒言歡。只盼他年相見,掌門能心愿得償。」
「這人害了三條人命,我已決意交由官府。不過小友既然去意已決,明日我與徒兒送幾位。」
吳珣不再推辭,轉身離開了擂台。眾人也不敢再多有言語,交給官府又如何?天山派掌門都發話了,再說誰又有吳少俠的好眼力呢?誰看出了之前的天山掌門是假的?
霍峰開了口,埋伏已久的齊藍帶人將那賊人圍困。而齊藍身邊多出了個白衣書生模樣的人,正與陸曦說話的衛窈瞧見了眼前一亮,衛夫人便輕輕伸手掩住了她嘴裡未喊出聲的「爹」。
陸曦也注意到了那個人,和陸詷極為相似的眼眸微狹,喃喃道:「北庭都護……」
衛夫人一驚,看向陸曦的目光陡然變了,一向率直的目光生出了幾分警惕。
這麼一愣神就沒攔住自家閨女兒,衛窈從自己娘親的膝上跳下拉著陸曦的手:「我帶你去見爹爹,我爹爹肯定也喜歡你。」
衛夫人手拽了個空,就看見兩個小小的身影已經沒入了人群。
「無妨。」陸詷一搖摺扇,笑道,「北庭都護府南倚天山,尊夫在此於情於法都說得過去。只是這幾日之事夫人若有心倒可與尊夫說上一說,江湖事終歸是天下事,若他日邊境來犯,敵人可不會將大昱百姓分出個廟堂還是江湖。」
***
因齊藍邀請,審問賊人的時候吳珣和陸詷還是去看了一眼,不過這麼一看倒是讓吳珣開了眼界,那「假霍峰」只肯認假冒霍峰的罪名,不肯認那三條人命,只說與他們見也未見過。
吳珣看得乏味,見陸詷表情懨懨更是不願坐在這裡與這人兜圈子:「你若不願意說我替你說可好?」
「把鬼奴帶上來。」
「假霍峰」臉色一變,就見衙役押了一個穿著斗篷的人上來,赫然便是天山天塹攔住他們的守門人。衙役將那人斗篷摘了,雖此人竭力想用烏糟糟的頭髮掩蓋住自己的臉,卻還是看見了那額上的一個「罪」字。
「那三人未必認出了你,但你肯定認得他們三個。」吳珣涼涼道,「所謂鬼域便是因為活在其中的皆是鬼魂。而鬼,是不該現世的。你和那三人一樣,都是有罪之人,你們逃入鬼域便是決心放棄活人的身份,可你們卻後悔了。」
這話足以讓「假霍峰」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半晌仰頭大笑:「他們認出了我,想要脅迫於我,我怎麼能讓他們破壞我千方百計得到的生活呢!」
對此吳珣不置可否,認出了如何,沒認出又如何?總歸是他再次將自己送入了絕路。
「放心,這次你不會再有機會進入鬼域了。」吳珣扔下了這句讓齊藍摸不著頭腦的話便站起了身。
一言未發的陸詷也站起身來,沒有看那人,而是看向了齊藍,淡淡地道:「殺三人,罪當車裂。」
齊藍一凜,下意識地頷首,等他反應過來後吳珣和陸詷已經走出了廳堂,隱約還能聽見他們的細碎的聲音:「阿曦不知道聽誰說的這天山雪煎茶別有一番風味,不如……」
不如怎麼樣?
齊藍有些艷羨,卻又有些出神,他摸了摸胸口的那枚大理寺卿的令牌,直覺告訴他這塊令牌應當與那父子三人有關。
或許,日後還能有緣再見。
……
「唐兄可是要回唐門?」吳珣撩開馬車車簾,看著送了他們一程馬上就要分道揚鑣唐九天。
唐九天甩著馬鞭,歪著腦袋笑著:「唐門肯定是要回的,不過我得先去一趟毒醫谷。」
「哦?」吳珣笑道,「我當唐兄不願見杜兄了呢。」
「我雖是遲鈍了些,卻也不傻。」唐九天無奈搖頭,衝著吳珣眨了眨眼,「那化解易容丹的藥粉很是精妙。」
吳珣失笑,也不挑破,只是拱手道:「若唐兄成親之時記得送張請帖到京城,我與小詷必定去討杯喜酒喝。」
「請帖該送至何處?」唐九天狡黠一笑。
「自是皇宮。」陸詷的聲音傳出,「若是實在不知送給誰,便送給皇太弟殿下,珣兒是殿下師父,自會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