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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內侍整了整衣服,略尖的嗓音響起:「聖旨到!」
守衛連忙將城門打開,一溜煙地跑出來將那內侍引入城中帶上城
樓。
內侍站在城樓之上,看見陸詷的時候幾乎不敢認了,這還是那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太子爺嗎?他的神情有些激動,但很快就抑制住了。對著眾人將聖旨一展:「眾將士聽旨。」
將士紛紛跪地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突厥侵我國土擾我百姓,朕本御駕親征以示天威,勢破突厥護我河山。太子良孝,上表陳情願代朕親征。太子陸詷,睿質巳長,淑問日彰,文能講學,武能退敵,昔日北擒韃靼,南驅倭寇,四海之心,實所倚賴。今命太子任西北大將軍,統帥西北三路大軍,軍政之事皆由其斷,欽此!」
將士沸騰了,雖然他們竭力不發出聲響,但仍然難以按捺心中的激動和喜悅。雖然他們也都清楚,太子不可能真的上陣殺敵,可對於一個失去統帥的大軍而言,這道聖旨無異於是一劑定心丸。
朝廷沒有拋棄他們。
方才那句「不破突厥,誓不還朝」的話語仿佛還縈繞在眾人耳邊,不知喊了一句:「不破突厥!誓不還朝!」
一擊響起千層浪,這一次響起的吶喊聲比方才還要響亮,還要慷慨。
等到眾人的聲音終於逐漸安靜下來,那內侍才緩緩道:「太子殿下,接旨吧。」
嗯?
眾人面面相覷,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驚愕。
比他們更震驚的是城樓上的將領,因為他們比城樓下的士兵們看得更早也更真切,他們看見那位他們所有人都摸不清楚來歷也看不透的陸都監在地上磕了三下,隨後伸出雙手接住了那道聖旨:「兒臣接旨。」
第210章 滿地是坑
與聖旨同時放到陸詷手上的是一個錦囊以及一個捲起的旗面。
陸詷起身將錦囊打開,裡面是兩樣東西,一個是帥印,還有一個是雙龍符。錦囊中有帥印是陸詷一早就知道的,但是他見到雙龍符時明顯愣住了。
雙龍符,乃太子監國時所持印信,權同玉璽。
太監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禮,笑眯眯道:「昔年先皇命陛下監國時也是將此符交予陛下。」
「父皇他……」陸詷只覺得嗓子有些干啞。
「陛下希望太子在外一切安好,內外諸事皆由太子獨斷,無需過問陛下。」
「殿下。」吳珣上前一步,「這旗子便交由末將吧。」
看著吳珣眸中閃動的調皮,陸詷無奈一笑,便將那捲旗子交給了吳珣。
吳珣接過旗面,足尖一點牆垛順著那旗杆扶搖直上,尋常要換旗面都是要將旗杆放倒,但大敵當前顯然放倒旗杆不是什麼吉利的事情。之前這旗杆上懸掛的是一個榮字,榮陵被抓後便換了個沒有字的紅色旗面。
眨眼間的工夫,吳珣便如同一隻燕子一樣輕巧地落在了旗杆頂端,他先將那紅色的旗面解下,那旗面飄飄蕩蕩地順著旗杆飄落。吳珣雙手將手中攥的明黃的旗子一抖,一卷明黃的旗面迎風展開,旗面之上繡了一個「陸」字。
陽光灑下,迎風招展的明黃旗面泛起魚鱗般的耀眼波紋。
陸詷上前一步,讓所有人都能看見他:「父皇為孤取字雲澤,意為君子有德,澤被四海。孤得此字深感不安,孤自幼長於深宮,未經動亂,未嘗疾苦,何德之有能冠以此字。對此厚託孤日夜難寐,遂自請離宮歷練白服出行。孤以陸雲澤之名行監軍之責,一是不願辜負父皇所託,二是不願勞民傷財驚擾四方,三是孤願與諸位將士同甘共苦,同進共退。」
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一天,那一天陸詷說:「此戰勝此門開,若此戰敗了你我皆無須回城。」那一天,陸詷拔出佩劍直指突厥,那一戰陸詷一馬當先無人能擋。
有人的眼眶有些模糊了,之前的那些抱怨和怒罵在頃刻間灰飛煙滅。太子與他們同食共寢,太子與他們同仇敵愾,太子萬金之軀尚且如此,他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兄弟們!跟突厥人拼了!為了大昱!為了太子爺!為了我們的父母孩子兄弟姐妹!跟他們拼了!」
陸詷笑了,這比他聽過的千篇一律太子千歲動聽多了,他雖然不是士兵,但他卻知道這些人比朝堂上那些勾心鬥角的文臣要單純得多,服就是服,不服就是不服。
陸詷轉身看著身後那群滿臉寫著錯愕震驚以及惶恐的將領淡淡地道:「前塵往事孤不會追究,還望諸位與孤攜手一同抵禦外敵。」
說時遲那時快,說話間的工夫遠處沙塵滾滾由遠及近,紛沓而至的馬蹄聲讓所有人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陸詷不由得看向吳珣,兩人四目相匯,吳珣沒有再說什麼,該說的話他們出將軍府前已經說盡了。他們所求不多,無非是平安二字。
將領們紛紛跑下城樓,各自就位。
當所有的陣型按照預想中的列齊後,陸詷掃了一眼佇立在原地的胡錫:「胡大人不下去嗎?」
胡錫笑容有些僵硬,只因他突然想起了陸詷說那句「突厥一定會攻向中路的」,是的,現如今就算是陸詷對陣時直接告訴突厥我軍左右兩翼空虛,突厥人也會不管不顧地攻向中路的。
擒賊先擒王,陸詷本人就是突厥人攻擊中路的最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