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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一封奏摺直接放在了陸兼的案台上,果不其然,打開後是邱晁的奏摺,奏摺之中通篇都是對於西北戰事之分析。沒有一句為榮陵請罪之辭,但是話里話外無非就是在說,沒了榮陵無人能在短時間帶領西北軍對戰突厥。
陸兼放下了這封奏摺,拿起了另一封奏摺。陸兼嘆了一口氣,看著連夜送這封信入宮的暗一:「太子心意已決?」
暗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傳達了陸詷的話:「回稟陛下,殿下希望此事瞞著皇后娘娘。」
陸兼苦笑,瞞著明綰容易,但擔心兒子的的又何止明綰一人?
陸兼就這樣看著面前陸詷寫的奏摺看了半夜,分明就那麼幾行字,但陸兼卻遲遲無法落筆。終於,當夜幕由晦轉明之際,陸兼才終於提筆寫下了一道聖旨。
「交給詷兒
,讓他萬事小心,朕與皇后會等著他凱旋而歸的。」同時交給暗一的還有一個錦囊。
暗一雙手捧著聖旨與錦囊退了出去,關上門時暗一不經意地看到了陸兼的表情。他的神色在燭光之中是那麼的肅穆以及哀傷。
那是一個父親即將親手將兒子送上戰場的哀傷。
在第一縷晨曦突破黑暗之時,暗一已經帶著傳旨太監以及沉甸甸的聖旨錦囊疾馳而去。
之後兩日,陸兼上朝時都沒有再提榮陵之事,最終沉不住氣的還是群臣,不光是邱黨之人,其他官員也都憂心忡忡西北戰事,皇上罷免了榮陵但卻沒有任命新的統帥。盼著榮陵下台的開始舉薦新的將領,而想保住榮陵的則在不遺餘力地渲染西北戰事的緊迫局勢。
等到兩邊的朝臣都已經快把嘴皮子說乾裂之時,陸兼才說道:「諸位愛卿是否認為,如今的西北大軍需要一個德高望重之人統攬三軍?」
眾人皆曰是。
「諸位愛卿是否也認為如今局勢很難找到合適的人選?」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不順眼榮陵的也只能徒勞地說一句,切不能以竊國之賊為帥。但他們也都知道,如今大昱東西南北都存在外患,若是貿然調離將領可能會引起禍患。
有人想到了一人:「臣想舉薦一人,此人出身將門,駐守西北數十年,戰功累累。」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人出列,冷哼道:「你莫非說的是孫明戟孫將軍吧?將三軍置於外戚之手,豈非更是後患無窮?」
陸兼眯起眼睛,他雖然並無意讓孫明戟統帥三軍,但此人的發言激起了他心頭的無名之火:「明戟戍邊數十載,不求功名利祿,竟然落得一個外戚攬權的污名?細數歷朝歷代外戚為患皆是皇帝昏庸,你是在說朕是昏庸之輩?」
陸兼不禁想起陸詷那封言辭懇切的奏摺,又不禁想起明綰總是苦口婆心地替孫家請辭官爵賞賜,再也按捺不住火氣了:「擬旨!授孫明戟榮祿大夫職,因戍邊有功咸進勛級,賜柱國。」
滿朝譁然,但無人再敢說什麼,因為還未等他們對此發表異議,陸兼說出了一個更加讓滿朝文武震驚的消息——
「如今突厥來犯,侵我國土傷我百姓犯我國威,朕欲親征!」
而此刻的後宮,鶯貴人也等來了她盼了幾天的消息,侍女哆哆嗦嗦慘白著一張臉道:「瞿太醫說,有孕之人不宜食杏,易滑胎。」
「嘩啦」一聲,鶯貴人手指勒斷了手中正把玩的瑪瑙手釧的絲線,那散落了一地的瑪瑙就仿佛就像她這所謂的榮寵一般。
皇上……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第208章 代朕親征
皇上要御駕親征,這個消息瞬間席捲朝野上下。只有鳳棲宮的宮人要辛苦地瞞著他們的皇后娘娘,所幸近日皇后娘娘有些嗜睡,平日裡又素來不願主動干預朝政,連帶著孫明戟加官進爵的消息也都一併瞞了她。陸兼對此是心有餘悸,明綰若是日後知曉,怕是要與自己鬧上一場。
消息傳入邱府,一向處變不驚的邱晁失手摔了他手中的茶杯。滾燙的茶水濺到他的衣擺腳踝,但他已經顧不上許多了:「絕對不行!」
「皇上已經命禮部官員準備封賞儀式,恐怕此事難以迴旋。」
邱晁卻擺手道:「他要封孫明戟之事是小,皇上絕不能親征的。」
「但皇上所言確實也屬實情,如今西北軍群龍無首,恐怕只有皇上親徵才能服眾。」
「不可。」邱晁面色陰沉道,「孫明戟被封日後還可將其參下,可若皇上親征,便是要將西北軍權收於其掌控之中,軍權在握,日後朝堂上可就沒有你我說話的餘地了。」更何況,皇上親征太子勢必監國,一旦皇上親征時有個三長兩短,太子便可名正言順登基,如今鶯貴人腹中龍子還未降世,邱晁便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都沒有人選。
邱晁不明白,陸兼已經不爭了二十年,怎麼就突然就奮發了?
次日,朝臣紛紛上殿請願,希望陛下三思。但陸兼大手一揮,讓眾卿勿要多言。消息傳回邱府,邱晁左思右想,終於一拍桌子:「我要入宮。」
等待邱晁決斷的眾人皆是大喜,只有楊澍臉上一閃而過難堪之色。
人生如棋局,前朝後宮,君主臣子亦是如此。你進我退,我進你退。邱晁閉門謝客,不過是以退為進,避過當時的風頭,以籌謀日後。邱晁不僅僅代表著他個人的利益,邱府的利益,還有邱黨的利益。他們已經被牢牢綁在的同一條戰船之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