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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藍無法,只要命人先將青石看押起來,青石即將被帶走時,齊藍又補了一句:「讓人看好他,沒有本官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
「爹爹。」陸曦蹲在死者身邊,「他的臉是怎麼回事?」只見臉上有塊駭人的疤痕,平日裡應該是用披散的頭髮遮擋住了,這會兒躺在地上仵作進行驗屍,那疤痕就露了出來。
「應是燙傷或者燒傷。」陸詷眉頭微蹙,「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只有這麼一塊。」
「這位公子好眼力。」那仵作笑呵呵道,「兩者皆是,這是烙傷,烙鐵所致。」
「那這個人呢?」吳珣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指著另一個已經被驗過屍的死者,「他臉上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這倒是還沒發現……」仵作也有些不太肯定,他之前沒有太關注他們的臉,吳珣一問倒是升起了再去仔細探查的念頭。
「他有。」一股懶洋洋的聲音傳來,眾人一看,原來是剛剛那個沒骨頭一樣沉意邈。此刻沉意邈正搖著一把摺扇,彎著腰盯著那死者仔細端詳,像是欣賞一副絕世畫作。
唐九天:「……」果然還是杜意風順眼,雖然杜意風也冷血得近乎變態,但那也比眼前的這猥瑣的一幕好得多。
沉意邈的眼睛幾乎都要貼到死者臉上了,齊藍眉頭一皺就擋住了:「小心中毒。」
「可惜了。」沉意邈嘆息道,語氣帶著一種看見美味而吃不到的遺憾。結果等他看向其他人的時候,就發現其他人看他的表情很是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外還有一絲反胃。
沉意邈迅速意識到被誤會了,趕緊一攏扇子,擺了擺手:「諸位誤會了,我說可惜是可惜了這張臉。」
眾人看了看沉意邈又看了看那個被沉意邈可惜的死者,目光又轉回到了沉意邈身上,嗯,這位神醫口味極重。
沉意邈頓覺哭笑不得:「我不是時說他長得好,是單純可惜這張臉皮。你們看這裡……」沉意邈用手指指了指左眉弓骨上方的位置,「你們看得出此處植過一張皮子嗎?」
仵作一激靈,連忙湊到跟前,也和沉意邈方才一樣專心致志地盯著那個地方,良久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怎麼可能…此乃神跡也……」
「若非我師兄習慣做記號,怕是我也不知道分不出來。」
記號?唐九天耳尖一動,方才還興致缺缺的這會兒也湊了上去。
齊藍道:「不知道閣下師兄為何人?」
「我是個大夫,我師兄自然也是大夫。」沉意邈笑眯眯道,「我師兄救人只憑興趣,從不打聽別人來歷,你們還是放棄他吧。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線索,這植皮的大小不過餛飩皮大小,與另一人臉上的鐵烙印大小相差不大。」
陸詷和吳珣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只是沒有證據的事,便是有了猜想也沒有用。
「我大概知道誰給他換的皮。」唐九天此刻心情很複雜,混雜著喜悅期待還有點驕傲,「我可以試著問一下。」如果新郎官沒有沉迷於成親這樣的事的話
「你認得我師兄?」沉意邈眨了眨眼睛,驚喜道。
「我們是……好兄弟。」唐九天含糊道,「我寫信幫你們問問。」說罷轉身就離開了,沉意邈想拉他都沒拉住。
「可師兄他不是……」沉意邈欲言又止,滿臉的困惑和不解。
吳珣「噓」了一聲,沉意邈眼睛一轉便意會了,沒有再說下去。
唐九天跑得很快,生怕再晚幾步那沉意邈就搶了自己的活兒,他們才是正經兄弟,他和杜意風算哪門子兄弟呢。既沒有拜把子,也沒有師門做依託……
腦子裡亂作一團,卻還得寫信,一路跑回房間,唐九天吩咐丫鬟拿了筆墨,站在桌前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見字如晤……」
不行不行。唐九天將紙揉成了一團,這字沒寫好,若真見字如晤了豈非丟了自己的臉?
往常從來不介意這些的唐九天此刻五臟六腑都攪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有人拿了個木杵一下一下搗著他的心,他怎麼能輸呢,他不能輸。
不想輸給誰?唐九天逃避式地迴避了這個問題,不是他想不出來,只是他不想變成一個為難女子的男人罷了。而且他們才是夫妻,若自己仗著杜意風待他的好肆意妄為,唐九天便是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胡思亂想著,等唐九天回過神的時候,桌上地下已經拋了無數張紙球了。
寫個信而已……
又不是寫情書。
唐九天揉了揉臉笑了笑,提筆將發生的事情和想要問的時候都寫了下來。末了在那書信的最後,唐九天補了一句——
「……杜兄好事將近,小弟此番多有打擾。多事之秋,恐不得親至杜兄大婚現場,杜兄可要代我多喝一杯酒才是。」
酸不溜丟文縐縐的話一點兒也不像自己寫的,但唐九天知道自己已經盡力了,這是他能寫出來最像人話的一篇了。
只是該送什麼賀禮呢?
人不到禮總是要到的,唐九天嘆了一口氣,要不然用金子跟六少換包金瓜子算了,早生貴子也算是好意頭。
唐九天抽了抽鼻子,將那封信卷好塞入一根竹管,隨後準備去後院找自己的信鴿。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離開後,一道人影從窗戶翻入,彎腰將其中一張被團得最緊的紙球展開,只見上面的墨已經洇開,但仍依稀能便認出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