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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無珠,不是廢材是什麼?
「孤還有一個問題。」陸詷眯著眼睛盯著高鴻義,「此事是邱承天策劃的,還是邱晁策劃的?」
「我不知道……我並沒有見過邱晁,邱承天說,讓我無需多管,只需照著他說的做便可。」
陸詷見他的神色不作偽,伸手摸了摸下巴。他之所以會這麼問,完全是因為邱晁在殿試上的異常反應。他並沒有在推進這個計劃向前走,反而在阻礙自己。但在高鴻義的計劃中,或者是在邱承天的計劃之中,自己應該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即便是拿自己當棄子,在刺殺計劃還未開始前,邱晁也應該幫助自己才對。但事實卻恰恰相反,因為自己的言辭,邱晁一直在阻礙自己,並且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及他腰間香囊的事。
如果在那個時候有人指出他腰間香囊是安平所贈,肯定會將這池水攪渾。說實話確實也會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如果真的有人這麼說了,為了安平的清譽他也必須將偽裝全數卸下,以真面目示人。
陸詷慶幸,卻也疑惑,那個原本被安排指出他腰間香囊是安平的人究竟是誰呢?
為什麼這個人沒出現呢?是他們內部起了內訌,還是安排出現的差池?
陸詷走的時候,高鴻義卻叫住了他:「六少。」
陸詷停住了腳步,高鴻義笑了:「我想不需要我說,你也知道白佛國發生了什麼。所有的皇族為了皇位搶破了頭,無所不用其極,到最後卻只
剩下一個活著的成年皇族,竟然是從前被驅逐流放的皇子。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擔心,因為大昱只有你一個皇子,但以後也是嗎?即便皇上還是屬意你是太子,那他呢?」
高鴻義指著站在陸詷身邊的吳珣:「一個無法留下皇嗣的太子……」
陸詷的臉徹底冷了下來:「你想說什麼?」
高鴻義又開始笑了,這一次他仿佛聽見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我是笑你終究也會變成孤家寡人罷了,就像我現在,拜皇上所賜也是孤家寡人一個,終究,我們成為一樣的人。」
「不一樣。」吳珣打斷了他倉惶的笑,「我會陪著他的。」
「若他娶了皇后,開了後宮,你還要陪著他?」
吳珣覺得舌尖有些苦,但他很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還是點了點頭:「我還是會陪著他的。」
「珣兒!」
吳珣卻笑了,伸手扶住陸詷的臉頰,用拇指將陸詷的嘴角往上提了提:「小詷笑起來比較好看。這麼緊張做什麼?我不會走的。」說罷,他將自己懷中的油紙包塞到了陸詷的心口,油紙包還熱乎著,裡面是剝好的糖栗子。
以什麼身份都行,做不成愛侶,做兄弟也沒有關係,吳珣想起娘親說過的話,情愛之事本就要你情我願,若小詷不願,他雖然會痛心,卻也還是捨不得走的,捨不得小詷一個人坐在那寂寞冰冷的龍椅之上。
第59章 自刎而亡
剩下的審訊交給了樊無鍾,陸詷和吳珣走出了地牢,陸詷看著外面的明亮,眼睛略有些不適地眯了起來,突然開口道:「珣兒,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父皇是不讓我去地牢的。」
吳珣有些奇怪:「底下挺乾淨的,雖然比不上外頭,但也不算太黑。」
陸詷失笑:「不,乾淨的只是地牢本身而已。皇宮的地牢,關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事。」他借著外頭的光看著自己的手,「珣兒,我剛剛跟高鴻義說的其實沒有半句虛言。我說,即便鶯貴人肚中的孩子出生了,我也不會心慈手軟的。」
吳珣沉默了。
陸詷低頭,將自己的手放下,看著他和吳珣相距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他卻沒有牽住珣兒的手,他知道珣兒不會拒絕,但他卻突然間不敢,他怕髒了珣兒的手。地牢之下,他本不應該這麼早帶珣兒去的,但他還是帶了。他知道珣兒待他一片赤誠,所以才不願有心隱瞞,父皇慈和,那也只是相對暴君而言的,帝王心術,並非從不犧牲無辜之人。
就連母后,手中也沾過鮮血。
「珣兒,我算不得一個好人。」
「……嗯,我知道。」吳珣伸手握住了陸詷的手,「但你是個好太子,未來也會是個好皇帝。」
「我也許做不到父皇的仁慈。」
「可帝王也並非只有一種性格,平武帝也並不算仁慈君主,但他殺伐果決也做了很多變革,民間也沒有說他不是的,不是嗎?」吳珣笑了,「小詷,我倒覺得有些位置本就沒有辦法當一個好人,但這並不一定是這個人的本性。沒有人覺得平武帝是個好人,但同樣的鎮上也沒有人說過六爺爺不是好人呢。因為他已經無需算計,也無需籌謀,天下的事他已經交給了陸伯伯。以後等到陸伯伯將這天下交給你的時候,他也可以做一個好人。」
「可你是大俠,合該行俠仗義,你的一生應當是光明磊落的。」陸詷苦笑了一聲,「你吃過余甘子嗎?若人生最好的時光都只能品嘗到酸澀還有苦,可能到了最後的時候才能嘗到一點的甜,我捨不得你過這樣的日子。」
珣兒不比祖母,也和母后不同。祖母是祖父的貼身太監,祖母是在很小的時候進的宮,後來遇見了祖父,本是主僕關係,兩人開了情竅時祖父早已登基成為了皇帝,對他們而言本就不存在選擇的問題。父皇與母后更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青梅竹馬到兩情相悅,至今鶼鰈情深,父皇想著退位只是厭煩了朝堂之事,更厭煩總想插手他後宮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