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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時候你明明喜歡得不得了,卻偏偏逞強說女孩子才喜歡吃甜的。」陸詷笑著搖搖頭,伸手揉了揉吳珣的頭頂,揉得他快炸毛了才停手,「珣兒比那些姑娘好看百倍,你爹喜歡白的,可我偏喜歡你。想家的話
,年底我陪你回家可好?」
「好啊。」吳珣的眼睛亮晶晶的,「六爺爺和沈爺爺肯定也想你了!」
陸詷心道,吃什麼糖藕,你自己可比糖藕甜多了。而也因著這幾瓣桂花,陸詷心底那些無處安放的情愫都似乎有了安放之處。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明明父皇和母后都說過的,酒要陳釀,情亦不在朝夕。再加上他身份特殊,陸詷總想著慢一點慢一點,再想清楚一點,但突然間快了一點,他卻發現自己其實很高興。
「你笑什麼?」
「我笑你貪嘴。」陸詷重重地掐住了吳珣臉上僅存不多的軟肉,迷迷糊糊地想著,快一點就快一點吧,因為兩情相悅實在是世間最讓人高興的事了。
***
翌日清晨。
盯著桌上的菜,孫耿洲著實有些發愁,他忍不住問送菜上桌廚娘:「是誰讓你做的這些菜?」
「是那位小少俠。」廚娘笑呵呵道。
「你不知道老爺我不吃甜食嗎?」早餐雖然是分別送到了各自的房中,但卻是廚房一起做的,規矩還是孫耿洲自己立的,一視同仁杜絕挑食行為,沒想到這次卻坑了自己。
廚娘笑眯眯道:「可老爺您昨天差點把人給摔了,做些小少俠愛吃的吃食也全了咱們將軍府的待客之道不是嗎?」說完廚娘就施施然離去了。
孫耿洲:「……」什麼叫作他把人給摔了?那是意外意外!
看著吹鬍子瞪眼的自家相公,孫夫人揀了一塊桂花糖藕咬了一口,莞爾道:「老爺不如嘗嘗?這糖藕確實可口。」
孫耿洲更加鬱悶了,盤算著什麼時候把這兩個小子轟走,太子殿下又如何?那也是他的外孫!再讓那個姓吳的小子住下去,到時候還得有多少人倒戈?
於是吃了一頓甜甜早餐的孫耿洲端足了氣勢找到了吳珣,就見吳珣正在擺弄庭院中的沙盤:「你會玩這個嗎?」
「之前沒見過。」吳珣搖搖頭,「但是感覺挺有意思的。」
孫耿洲來了興致:「我們來玩一盤如何?」昨天因為木塔坍塌他們沒能交上手,而且孫耿洲也看出來了吳珣的武功高低,大概也知道真要交手這小子肯定不敢打自己,但是自己也奈他不何,最大的可能是自己被他的輕功耍得團團轉,於是也不再提這件事。見吳珣對沙盤感興趣,孫耿洲的好勝心又被激起來了,行軍打仗可是他的老本行,對付個毛頭小子還不是綽綽有餘?
「好,還請您不吝賜教。」吳珣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答應下來。
孫耿洲指了指沙盤上的地形:「這是我朝與西涼的邊境地形,雙方當時的兵力情況,敵強我寡。我持西涼軍,你持我朝軍隊。」
吳珣仔細地審視了地形,抬頭問道:「當日的天氣情況呢?」
孫耿洲讚許地點了點:「當時是初秋時節,開戰的前一日下了半日大雨,雨勢很大也很急。」
「西涼地界常年乾旱,怎麼會突然下雨?」
孫耿洲有些驚訝:「哦?你對西涼有所了解?」
「我讀過《括地誌》,而且師父也曾對我說過一二。」
「沒錯,西涼確實少雨,所以對於西涼人來說,雨水是上天降於的珍寶。也因為這場雨,他們士氣大振。」
吳珣盯著沙盤摸了摸下巴,將自己的軍隊進行了布局。
「哦?」孫耿洲眼中興致大增,「說說你的理由?」
「西涼軍擅使騎兵,士兵身材都比較高大,所以最喜歡使用的就是騎兵打頭陣衝散大昱的軍隊陣型,然後再進行廝殺。」吳珣繼續道,「這個沙盤上,大昱與西涼交戰的山多,西涼軍如果想要以馬衝散我軍,勢必要騎馬過山,所以我在山底步下絆馬索。」
「這招我們使用過,但是你知道為什麼西涼軍明知道山下可能有埋伏但依然要往下沖嗎?」
吳珣搖搖頭,這點他確實不清楚。
「他們讓弱馬先沖,死士趟平陷阱後,再上主力部隊。」孫耿洲冷笑了一聲,「踩著前面的屍體,他們也能衝殺。這種情況下,你該怎麼辦?」
吳珣不慌不忙道:「我會提前將大昱的軍隊後撤十里。」
「後撤十里……」孫耿洲指了指大昱營前的那座矮坡,「你可是要將軍隊撤到山坡之後?」
「沒錯。」
「背水一戰,你不怕嗎?」
「您剛剛說的,打仗前日下了大雨,而矮坡西邊的山頂是有一個湖泊的,湖泊的水位想必遠高出往常水位,我會安排將士提前埋伏好,在西涼軍衝到矮坡之下時,將這處炸一缺口,仿造山洪爆發將西涼軍淹沒,西涼地處草原荒漠,不擅水性,但大昱卻不同,大昱無論南北士兵都會進行鳧水訓練,可以趁亂絞殺不願投降的西涼軍。」
「你是少林弟子。」孫耿洲的目光如同隨時攫取獵物的鷹眸牢牢地釘在吳珣的身上,「傷人性命可是違背戒律?」
吳珣抬起頭,淡定地迎著孫耿洲銳利的目光:「為殺而殺,徒增殺孽;以殺止殺,殺亦有道。西涼侵擾邊境百姓多年,我若憐憫西涼士兵,何人會憐憫我朝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