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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的事?」陸詷皺了皺眉頭,
陸兼心道不妙,想要溜之大吉的時候,吳珣已經把他給賣了:「昨天,那天山洞炸開後你不是安排人從水下跟蹤了她嗎?這些時日她一直落腳在胡同之中那些暗娼住的地方,昨天我和大理寺卿的人圍捕了她。」
陸詷的目光已經移向了陸兼,陸兼乾笑了兩聲:「有勞小珣了,樊無鍾跟我說了,他說沒有你他們根本抓不住那個女人。」
吳珣的手悄悄順著被縫伸出了被窩,拉了拉陸詷的衣袖:「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受傷的,當時我們在胡同里,胡同中有小孩在玩打起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嚇傻了,因為她已經察覺到我們的存在所以不得不行動。她扔飛鏢的時候是,我正在跟另一個人打鬥,我騰不出手接飛鏢但是我也不敢躲,因為後面是孩子。」
陸詷嘆了一口氣,伸手順著他的額頭將他的眼睛輕輕闔上:「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睡吧,明天再跟你算帳。」
吳珣感受著眼皮上的溫度,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小詷這算是消氣了吧?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著陸詷去了偏殿,美其名曰怕壓到他傷口。
偷雞不成蝕把米,吳珣只覺得委屈巴巴的,喝了苦森森的藥後,吳珣終於抱著委屈睡了過去。
夢裡吳珣回到了小時候,夢裡小詷也是不理他了,冷著小臉也不說話,他急了一晚上怎麼哄也沒有哄好,等他睜眼的時候,他還是失望了,床邊空無一人。
人醒了,最後一點酒勁也散了,吳珣倒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嘴裡發苦,可他不得不承認以他和小詷的關係,小詷確實沒有守著自己的道理。
所以等陸兼下了朝趕到昭陽殿的時候,兩人的氣氛還是格外的詭異。
不同於昨夜的鬧彆扭,現在的兩人仿佛相敬如賓,不是,相敬如好兄弟。這下降就連陸兼也拿不準了,莫不是他們亂點鴛鴦譜了?這兩個孩子並沒有這個意思?
陸兼也還沒有用早膳,不見外了在餐桌旁一坐,旁邊的人自然而然地送上了碗筷,看看坐在自己左右兩邊吃飯如同繡花的小破孩兒,陸兼清了清嗓子:「昨夜睡得如何啊?」
「挺好的。」吳珣趕緊答道,「伯伯您呢。」
「我……」陸兼嘴角抽了抽,他寅時才從昭陽殿離去,卯時上朝,回了寢殿就眯了一小會兒,壓根沒睡,但面子不能丟,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說話
的時候。
一道涼颼颼的聲音傳來了:「他沒睡。」
吳珣愣住了,飯也吃不下去了:「抱歉,讓您擔心了。」
陸兼連連擺手:「沒有的事,我就是在想朝堂的事。」
「別聽他胡扯,他就是在擔心你。」陸詷又補了一刀。
陸兼:「……」
陸兼無語地看著埋頭苦吃自家不省心的兒子,放下了筷子,聲音也嚴厲了起來:「跟朕去書房。」
聽陸兼換了自稱,陸詷聽話地放下筷子,起身跟了出去。
被留在原地的吳珣在愣了一會兒,旋即意識到陸伯伯生氣了……不是,是皇上生氣了。
陸兼徑直進了書房,陸詷也跟了進去,將門從自己身後關了起來。
「你——」陸兼的火在肚子繞了一圈最終還是沒發出來,等著陸詷問道,「你說說,你怎麼想的?」
「想什麼?」
「你這麼大人了?」陸兼嘴角抽了抽,「就不能撿好聽的說嗎?小珣都內疚成什麼樣了?」
陸詷抬頭看向陸兼,吐出了讓陸兼差點氣暈過去的五個字——「兒臣故意的。」
陸兼覺得頭很疼,為什麼讓他省心了二十年的兒子突然就不省心了?難道是叛逆期遲來了?
「兒子,喝酒嗎?」
「您不是昨夜沒睡嗎?」
「所以啊,這酒不喝我今天也別想睡了。」陸兼嘆氣,自己的兒子,困了也得開解。
很快,李福將酒拿了過來,陸兼搭著陸詷的肩膀往殿內台階上一坐:「來,喝酒,說說最近的煩心事兒。」
兩人就這樣非常沒有形象的,相顧無言地喝了大半罈子的酒,陸兼無趣得都想放棄這件事打道回府回鳳棲宮補眠的時候,陸詷終於開口了:「兒臣確實是故意的,兒臣就是想讓他知道,有多少人在意他,有多少人在心疼他,兒臣想讓他知道他不再需要所有的事都自己扛了。」說完這話,他仰頭將那最後一點酒全數倒入喉中,手握著酒罈子的嘴兒,手臂搭在膝上,頭垂著看著自己掌心,輕笑了一聲,所有的冷意都化作了眼中望不盡的溫柔,「兒臣就是想讓他知道,他於兒臣而言,是掌中珍寶,誰都不能傷了,包括他自己。」
陸兼:「……」這傲嬌彆扭的性格是學了誰?反正不是自己……兒子啊!情話應該說給對象聽而不是老爹聽啊!
等到最後一滴酒也倒不出來的時候,陸詷放下了酒罈子:「父皇您回寢殿早些休息,兒臣這就去跟他說清楚。」
「別了,朕啊,就在你這歇下吧,回去你母后該擔心我了。」
陸詷嘴角彎了起來,也許是他執拗了,說到底,珣兒不願意告訴他,無非就是父皇這個心態,不願意自己擔心罷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有些教訓還是要給的,算是他瞞了自己的懲罰。
陸詷端好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回到了寢殿,看著正擺弄著棋子的吳珣,清清嗓子:「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