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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不形於色,心事勿讓人知,君王如此,皇后卻未逞多讓。但孫明綰覺得值得,當年還是太子的陸兼來他家下定的時候便許下了諾言,他的身邊只會有自己一人。
雖然這些年為平衡前朝後宮,總還是有那麼幾個充數用的三三兩兩的才人妃子。但孫明綰比所有人都清楚丈夫究竟有沒有與那些女人有過首尾,畢竟除了為忙公事忙得太晚之外,陸兼晚上都是宿於鳳棲宮的,哪怕是前些年她身子不太好無法侍寢時亦是如此。
若非如此,也就不會有了曦兒。孫明綰回想起那夜陸兼被太監扶著強撐回了鳳棲宮,喚來太醫,太醫卻說此迷情之物只能以房事化解,否則輕則傷身重則於壽數有礙。孫明綰已經含淚求陸兼去後宮了,陸兼卻還是搖頭只說自己要去寒池。
太醫跪地叩首說這萬萬不可,孫明綰更是焦急如焚,拉扯之間陸兼竟已動情。情到濃處,又涉及夫君身體,孫明綰心下一橫,只想著一次應當無甚要緊。結果沒想到春風一度,自己竟有了身孕。不用說是皇家,只說放在尋常人家都是一樁喜事,奈何孫明綰從前傷愈後便被說過不宜再有身孕。
陸兼自責不已,本要下令處死下迷情之物的胡啼兒,卻被孫明綰攔住。
「既是上天所賜,焉知不是上天給你我的轉機?」
於是這才有了之後封胡啼兒為鶯貴人,又有了借鶯貴人
之手打壓麗妃等等事端。孫明綰自由入峨眉習武學醫,雖有善心卻更知後宮之中只有善心只會害人害己。她只是因為從前給陸兼擋了一刀後因毒才致病弱,並非真的沒有絲毫手段。否則只靠丈夫寵愛,她也斷無法坐穩這皇后之位。
「多虧了詷兒找來玉蓮花。」孫明綰嘆息,「一晃這麼多年了,有時候一個恍惚還覺得他還是那個會拉著你我衣角要糖吃的孩子。」
「詷兒長大了。」陸兼握住了孫明綰的手,「應該說他早就長大了,前些年我無心政事之時,軍國大事皆仰賴詷兒決斷。安平也長大了,我從前老覺得她還沒定下性子想多留她幾年,卻沒想到已經能橫刀立馬於叛軍之前,頗有你年輕時風範。」
孫明綰仰頭望向丈夫,眼中泛起旖旎,她又何嘗不知丈夫無心政事甚至無心兒女婚事都是因為自己的身體,丈夫更多的精力在於翻閱醫書古籍遍尋名醫,若非自己阻攔恐怕要學一次秦始皇,遣徐福東渡為自己求取仙丹。
陸兼展臂攬住孫明綰的肩頭,將那斗篷往她身上掖了掖,免得灌入了涼風:「等天氣熱些,我帶你去山莊避暑。」
「可如今朝中局勢不穩……」孫明綰雖身處後宮卻清楚地知道前朝之事,只因他們夫妻之間向來不避諱這些事。
陸兼樂了:「不是還有詷兒?」
孫明綰一愣,坐直看向陸兼:「陛下當真……」
「自然當真。」陸兼抬手將孫明綰唇角的糕點屑擦了擦,「我答應過你,要帶你看這山川大河,去看看邊疆沙場,與你闖蕩江湖。」陸兼知道這是妻子閨閣時的夢,卻因為嫁了自己,不得不收起寶劍端起母儀天下之姿,不得不收起脈枕醫書硬起了心腸。
二人依偎著呢喃細語,陸兼甚至說到了他看中了清荷鎮的一間房子,要多少錢銀他都托人問清楚了。直到雲霧遮蔽星月,二人這才盡興而歸。
鳳棲宮中點著一盞暖燭,二人將斗篷褪下也褪去了深夜的寒意。小心翼翼地想看陸曦睡得好不好,卻意外發現陸曦的床頭放著一盞小兔花燈。
陸兼看向宮人,宮人輕聲道:「方才太子殿下與吳將軍來過陪小皇子玩了一會兒,將小皇子哄睡後才走的。」
陸兼與孫明綰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這兄嫂當真做得比他們還要盡心。
不過陸兼也注意到了宮人的稱謂,心道有些事情還是該操辦起來了,那些從前埋下的線如今也該慢慢扯出……
第232章 兒女婚事
終於在陸詷監國的第十日,陸兼沒有一絲預兆的上朝了。
眾大臣面露苦澀,他們壓根沒有得到這個消息,然也沒有準備呈給陛下的奏書——那些不適合太子殿下看的奏書。
常規的摺子進完了,陸兼掃了一圈眾人:「眾卿還有要事可要請奏?」
眾人皆沒有發出聲音,陸兼點點頭:「朕倒有一事,西北軍大破突厥立得大功,邊疆苦寒,朕已命他們班師回京以受封賞。」
眾人心中一驚,心道終於還是來了,口中卻還是高呼陛下聖明,體恤邊疆將士。
李福見無人上奏,走上前高聲唱和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眾人見那明黃杏黃的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離去這才緩緩抬頭,皆是面面相覷,皇上怎麼只說封賞不說責罰?難道那一□□宮禁中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只有當日真的參與了事變之人心中清楚,不,皇上沒有忘,就算皇上忘了太子也沒有忘。每每掃到他們身上的那冰冷目光讓他們如坐針氈。
陸兼與陸詷一前一後地出了朝堂,陸兼放慢了腳步等陸詷跟上,隨後問道:「詷兒不打算處置他們?」
「當然要處置,只是兒臣想再抻一抻。」
陸兼愣了一愣:「同爹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爹,兒子想把妹妹的婚事辦了,弟弟尚未滿月,妹妹出嫁在即,然是不宜過多殺戮。至於那□□宮之人,兒子以為與其將這些人投獄,導致剩餘的邱黨之人心生不臣之心,不若徐徐圖之,分而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