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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把這些事都抖摟乾淨了,我讓你舒舒服服的去京城,你好歹是韃靼的王子,我怎麼會怠慢你呢?」陸詷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但你要是現在不說呢,我也不會虧待你,你可以自己選一個牢車,穿著囚服上京。韃靼人嘛,體格健壯,想必北風蕭瑟也是無所畏懼的。」
烏格的臉都青了,他們健壯那是靠喝酒吃肉加穿衣的,昨天一天的清湯漂菜葉已經讓他臉上看上去面如菜色了,再折騰兩天,別說去京城了,他估計能餓死在半路。
「烏格王子好好想想,想明白跟我說。」
「不用想了。」烏格脖頸一梗,「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陸詷眼睛眯了起來。
「你要給我王爺的優待!」陸詷樂了,「王爺的待遇?你舉個例子?哪位王爺。」
這倒是難住了烏格了,他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一個人:「異姓王的話……暉南王府?」
陸詷眸色中翻滾起了笑意,不過還是佯裝猶豫的樣子,略有些為難。
烏格急了,粗聲粗氣道:「啊!你答應不答應。」
陸詷一撇嘴:「你說許個王爺就許個王爺,你當我是皇上呢?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我自然不能應允你。」
陸詷本來是要抻一抻烏格的,太容易到嘴的餡餅容易起疑心,但沒想到烏格卻是個愣子,當即一瞪眼喝道:「你矇騙誰呢?大昱皇帝就你一個太子爺你說話不算誰算?!我都聽我父汗說了,那些折騰我們韃靼商人的法子就是你想出來的!君無戲言,你現在答應我給我暉南王爺的待遇,我便答應你把我們的計劃都告訴你!」
一個太子爺,一個君無戲言。
把徐子修和常淮都聽傻了,他們腦子裡不約而同地浮現了前夜在芳娘閨閣里發生的事情,難怪,他一句話常淮便由賦閒在家的布衣升任成了雲中知府。
芳娘更是震驚,她幾乎連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太、太太太子爺……那不是雲端上的人物嗎?怎麼就會是眼前這位六少爺呢?
陸詷摸了摸鼻子,被這麼多道目光注視總是有一些不自在的,他清了清嗓子道:「君無戲言,孤答應你。」
「立字為據。」烏格還是不放心,他吃陸詷的暗虧吃的可不是一回兩回了。
「自然。」陸詷一拍手,眼睛一轉看見了坐立不安的徐子修,「有勞徐欽差了。」
徐子修猛地回神:「哦哦哦,好。」說完就要跑,不知想到什麼又轉了回來,拱了拱手,「子修遵太子令。」
陸詷更尷尬了,目光無意中瞄到了站在旁邊不說話的吳珣,那幸災樂禍的微笑實在是過於刺目。陸詷伸手在吳珣腰間狠狠地捏了一把:「很高興?」
吳珣樂不吱地點了點頭:「臣見殿下吃癟,很是罕見。」
「好好說話。」陸詷又捏了一把,這一次卻捏住了一點軟肉,覺得挺稀罕便不肯鬆手了,「管孤叫什麼?」
「殿下?」
陸詷眯起了眼睛,從嗓子裡「嗯?」了一聲。
吳珣當即改口:「小詷。」
陸詷卻還是搖頭,不僅如此又補了一句:「你我皆已及冠,外人面前以幼時小字相稱未免有些失禮。」
吳珣愣住了,他看著陸詷臉色顯而易見的逗弄,試探地喊了一聲:「夫君?」
「誒。」陸詷嘴角一揚,「乖珣兒。」
吳珣鼓起了腮幫子,就像是往嘴裡塞了松子的松鼠,這人只需官洲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氣哼哼地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報復的
方法:「娘子。」
陸詷愣了一下,旋即寵溺地一笑:「誒。」
這下倒是輪到吳珣不好意思了,這、這人怎麼能這麼樣,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有礙風化。
「怎麼?我不該應?」
「也不是不該。」吳珣猶豫了一下才道,「那麼多人呢。」
「怕什麼?」陸詷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你我便衣出行,本就是百無禁忌。若白龍魚服還要講究著規矩,便沒意思了。」
陸詷說話的聲音並不小,而他的話音剛落,那徐子修研墨時略顯顫抖的手明顯就穩了下來。吳珣這才知道陸詷的用意,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掛上了一點笑意,小詷他……變溫柔了。
或許對於君王來說,溫柔未必是好的,但吳珣卻覺得陸詷是需要一份溫柔的,不然他的弦崩得太緊了,因為他是唯一的江山繼承人,每個人都要求他做得最完美。他也是這麼要求他自己的,所以從前臉上總是不自覺地掛著一張完美而疏離的面具。
但是現在他不一樣了,吳珣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但他就是覺得這樣的小詷看著愈發地奪目,也愈發的讓人心動。這麼想著,吳珣也這麼做了,他突然湊到陸詷的耳邊,輕輕道:「珣兒願意做你的夫君,也願意做你的娘子。」
陸詷愣了片刻後,眼底湧入了一片柔情笑意:「當然,你是我太子妃,日後還要做我的皇后的。」
常淮覺得自己暈了,明明是驚世駭俗的一番話,但他卻覺得,似乎如此也沒有什麼問題。不僅是沒有什麼問題,甚至很好。他一定是暈了頭,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高興,若未來君王有如此胸襟,又何愁大昱江山永固。
這時,徐子修已經端著筆墨紙硯過來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殿下,筆墨已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