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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進了月牙兒的房間,在月牙兒的示意下將房門闔上。
月牙兒從一個梳妝匣底下抽出了一個小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三封書信。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這三封信遞給了陸詷:「這三封信是月春樓的姐妹留在她們房間的,被我收了起來。」
陸詷和吳珣將一封封書信展開,月春樓似乎對這些姑娘都是上了心的,應該請了夫子來教,這幾封信的字體雖談不上多有風骨,但工整的娟秀小字讓人如沐春風。
這三封信落款雖然不
同,但內容卻是大同小異,都是在感謝月春樓的老鴇芳娘這些年的栽培和收留照顧之恩,也寫了不捨得樓里的小姐妹云云,但信中都提到了她們愛上了一個男子,那個男子不計較她們的出身,願意娶她們做正室。因為不願意面對離別,所以連夜離開了,日後安頓下來會再回來探望的。
其實單一封信看沒有什麼奇怪的,但三封放在一起就覺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
月牙兒的清淡眉宇間籠罩著愁容,她彎腰打開了梳妝檯下的柜子,從裡面拿出了三個沉甸甸的包裹。
「她們還留下了這些。」
「這是什麼?」
月牙兒抬手將其中的一個包裹的結打開了,露出了裡面銀光閃閃的銀子。
「這麼多?」吳珣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們樓里的姑娘贖身費不低啊。」
月牙兒苦笑了一聲:「就是這樣才奇怪,不瞞二位,姐姐原本並不是月春樓的老闆,之前的老闆無兒無女,去世前將月春樓交給了姐姐。姐姐自知受制於人的感覺,所以對於那些她收留的,無家可歸或是走投無路的女子簽的都不是賣身契,而是短契,短則二三年,長則五六年。若真是遇到了合心的人,雙方你情我願,哪怕時間未到,姐姐也不會拘著人,之前從我們樓里嫁出去幾個姐妹,姐姐反而陪了嫁妝。」她口中的姐姐就是月春樓的老鴇芳娘。
「你是說你們其實是沒有贖身費的?就算是有也不會這麼高是嗎?」
「可以這麼說,而且這三個姑娘其實都已經是自由身了,留在樓里也是因為沒有更好的去處,或許在你們看來這裡是青樓,但對我們而言,這裡是我們的家。」月牙兒眼中閃動著一點淚光,似乎確實對那三個留書出走的姑娘很是擔憂,「姐姐報了衙門,但是衙門卻不願意管,只說那錢足夠贖人便就算了,但樓里的姐妹都覺得此事頗有蹊蹺,而且一連發生了三起……」
「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上個月發生了兩起,這個月發生了一起。」
「誒,我記得老鴇昨天說你們樓的姑娘現在不出樓了,是跟這個有關係嗎?」
月牙兒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對,因為這三個姑娘都是跟人出樓後回來就魂不守舍,沒多久就留書出走,因為她寫的客人沒有來過樓里,所以我們都沒有見過。」
這倒是很不尋常,一個還能說是奇怪,三個那就已經是怪異至極了。
「確實不像是巧合。」陸詷伸手揀起了一枚銀錠,掂了掂分量,覺得銀子不像是假的,剛想放回去的時候,劍眉蹙了起來,他將銀錠反了過去,目光落在了銀錠的底部,「這銀子……是官銀?」
「什麼?」月牙兒大驚失色,「這……這我真不知道,我們看見是銀子就沒有仔細看又系了回去,想著她們若真是嫁人了,等以後回來探親,再把銀子還給她們的。」
吳珣直接解開了另兩個包裹皮兒,挑了幾個銀錠翻開,底部都打著官銀的烙印,隨後他將剩餘的銀子全都翻了過來。
「全是官銀……」
「報官吧。」陸詷斬釘截鐵道。
「但是……」月牙兒有些遲疑,她雖然拋頭露面見的人多,可畢竟年齡不大,囁喏道,「官府會不會懷疑我們?會不會給樓裡帶來麻煩。」
「你們不報官才是真正的麻煩。」
正在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了喧鬧嘈雜的聲音,還沒等他們細聽,月牙兒的門就被敲響了:「姑娘姑娘,衙門裡來人了。」
月牙兒霍地站了起身,快步走到門口將門打開:「發生什麼事了?」
「姑娘,芳娘不在,要不您下去看看?衙門的官老爺看上去來勢洶洶的。」
「我這就去,你先下去招呼著,不可怠慢。」那侍女蹬蹬蹬地跑下樓後,月牙兒轉身略帶歉意地看向陸詷和吳珣,「樓里還有些瑣事,您二位可能要等我一會兒或是明日再來……」
吳珣打斷了她的話:「我們跟你下去,這銀子您先收好。」
「有勞二位了。」月牙兒屈身行了一禮,抬
眼時眼中滿是感激,雖然她無意將這二人牽扯進來,但有兩個會武功的男子在,總是多了幾分安心的。
他們跟著月牙兒下了樓,打眼一瞧來的兩個衙役,陸詷臉色先沉了下去,那兩個衙役跟大爺似的架著二郎腿對周圍的侍女吆五喝六,舉止輕佻,眼神淫邪不正。
「呦,這不是月牙兒姑娘嗎?」其中一個衙役捻著小鬍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月牙兒,「今日捨得不蒙面了?爺早就說過,你那漂亮的小臉蛋兒不讓男人賞玩豈不是可惜了。」
語氣之中全無尊重,月牙兒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火氣:「敢問官爺所為何來?」
另一個衙役眼中精光乍現,一雙老鼠眼左右瞟著,看上去是個很精明的人:「我們來自然是為了喝月牙兒姑娘親手沏的香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