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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娘呀。」衛窈仰起臉,「我娘是女俠,我爹是個文人,我娘剛入江湖的時候脾氣可暴躁了,聽風就是雨。聽說我爹爹是個壞人,於是打算偷偷潛入祖父家想要教訓爹爹,沒想到卻被爹爹抓住了,於是爹爹騙了我娘當他的護衛,再後來就有了我啦。平常我爹教我寫字,娘教我習武。曦哥哥你呢?」
陸曦慢了兩步,半晌點了點頭:「我也是,我爹教我讀書,我娘教我習武。」
「那哪個是你爹爹哪個是你娘親呀?」衛窈指著陸詷和吳珣的背影小聲的問道。
陸詷似有所感地回頭看了一眼,陸曦的心提了起來,又隨著陸詷轉頭送了下來,他低頭用最小的聲音回答衛窈的問題,於是錯過陸詷嘴角的笑意以及眼中的促狹。
「是不是有些熱了?」陸詷慢吞吞道,「珣兒你臉好紅。」
一行人各懷心思的走到人群圍聚的地方,唐九天這才遲遲地想起正事:「對了,等等你們看熱鬧便是,別往前頭湊。」
「怎麼了?」
唐九天看了一眼陸曦,目含憂慮,但又不好明說,只是含糊道:「我今日聽我同門提起,說那霍峰不是個大度的人。」陸曦畢竟是下過霍峰的面子,雖然他覺得一派之主應當不會和個孩子計較,但總是未雨綢繆的好。
陸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彎腰牽起陸曦的手:「等等跟在爹身邊。」
陸曦瞪圓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陸詷,那點兒君臣尊卑之儀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小臉一點點紅了起來,神態之間竟與吳珣有幾分相似。
吳珣好笑地瞟了一眼陸詷,果真世間傳聞有誤,他一向覺得小詷最是心軟,偏偏廟堂民間都說新帝眼底揉不得沙子,說得像羅剎一般。可哪有這麼好看的羅剎呢,吳珣嘴角彎了彎,伸手揉了把傻了眼連話都說不出來的陸曦的腦袋:「聽話,等等不許亂跑,娘幫你去打聽一二。」
陸曦:「……」完、完了,果然是被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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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珣說到做到,他畢竟跑過江湖,擠入人群中很快就打聽出了不少的東西。又借著輕功擠到了懸崖邊上,只可惜再想往前就被幾個面無表情的天山弟子給擋住了。而觀星台上
吳珣狀似不經意地退後了兩步,嘀咕道:「可惜可惜,不過也好,少個競爭對手有何不好?」
那幾個天山弟子似乎也聽見了,交換了眼神後似乎神色有些放鬆。吳珣見狀,轉身想要出去時卻發現他已經走不出去了。不斷的有人想往裡面擠,吳珣撇了撇嘴:「別擠了,沒啥可看的。」
「小兄弟此言差矣,我雖與陳大俠素昧平生,可行走江湖義字當頭,既然同在此地,我等義不容辭查出真相。」
「真相?」吳珣說話時頗有幾分嘲諷,「你能查出來?」
「只要諸位齊心協力,有什麼是查不出來的?」
「那便祝兄台如願以償了。」吳珣挑起眉梢,眉眼間都帶著不屑,這樣的表情極少出現在吳珣臉上,但若熟悉陸詷的人此刻畢竟要拍著大腿,好好的一個根正苗紅的佛童就被陸詷給帶壞了,
「你!」那人哪裡聽不懂吳珣話中的譏諷,噌地一下將腰間的刀拔出了一半,「若不會好好說話我便來教教你。」
「不知所謂。」吳珣嗤聲道,「你想做大俠夢我不攔著,你想找死我也不攔著。」
「你說什麼?!」那人惱了,對著吳珣便沖了過來,吳珣眼神一凜,騰身飛出懸崖之外,那人輕功竟也不錯,也追了上去。吳珣似乎內力有所不濟,空中與其糾纏片刻後便落在了山壁之上的石頭落腳,那人緊隨其後追了下來,兩人便這樣一路沿著山壁打至觀星台。
那幾個駐守山崖邊天山弟子這才回過神來,不禁「嘶」了一聲,意識到他們等下恐怕沒有好果子吃了。掌門治下一向嚴明,哪怕他們是掌門座下弟子那也沒有半分情面可言。
「到底陳大俠是怎麼死的。」也不知誰喊了一句,湊熱鬧或許是人的本性,哪怕他們絕大部分都與陳元素未謀面,但都按捺不住好奇,更何況方才那番話也激起了一部分人心中的熱血。
這也是吳珣心頭的疑問,他一邊招架那莽撞的攻擊,一邊抽神留意陳元的屍身。
「胡鬧!」霍峰見來了不速之客,一拂廣袖,抬手擊碎了一塊巨石,「在我天山派動手可問過本尊了?」
那追著吳珣打的人這才驚覺自己失控了,連忙收手,臉漲得通紅,拱手道:「請、請霍掌門恕罪。」
「哼。」霍峰冷哼了一聲,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從他身上轉向了吳珣,吳珣笑嘻嘻地也拱了拱手:「霍掌門,陳大俠怎會殞命在此?」
霍峰眯起眼睛,用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吳珣:「與爾何干?」說話間,排山倒海的內力裹狹著殺氣撲面而來。
「自然有干係。」吳珣淡淡一笑,手背在身後,窄腰一繃,竟不為那磅礴的內力所動,「我與陳大俠均是江湖中人,江湖兒女義字當頭,若他失足而亡,自當替其殮屍入棺。若他為人所害,自當為他找出兇手,以告陳大俠在天之靈。」這句話他運上了內力,確保這圍觀之人都能聽清每一個字。
那追著吳珣誤下觀星台的兄台聽得是目瞪口呆,他、他他方才根本不是這樣說的。想開口戳破吳珣的虛偽,一時間又有些語塞,只因吳珣說得句句也是他想說的,只不過他沒讀幾本書說不出這樣的漂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