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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
陸詷眉頭輕輕皺了起來,難道他想錯了?
陸淵似乎也有些訝異,不過很快便收斂起驚訝,笑了笑:「前面帶路。」
管家在前面帶路,陸淵一行人跟在後面,陸詷墜在最後面,所以很快他就發現他們多了兩個小尾巴。陸詷借著旁邊的早點攤停下了腳步,用餘光瞟了瞟那兩人,正是剛才偷偷打量告示的士兵。
陸詷哼笑了一聲,看來他們沒猜錯。收回餘光扔下了幾個銅板,陸詷拿上了攤主包好的肉餅轉頭去追陸淵和沈言。
走著走著,那管家便將他們帶離了主路,轉進了小巷之中。
陸淵盯著管家筆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突然勾住了沈言的肩膀,低頭在他的耳旁輕聲道:「好玩吧?」
沈言:「……」他要收回他說的話,這人忒不靠譜了。盯著陸淵臉上的玩世不恭,沈言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地踮起了腳,在陸淵唇角親了一口,盯著陸淵錯愕定格的表情,沈言突然間高興了起來:「好玩吧?」
跟在沈言和陸淵後面的陸詷整個人登時被肉餅噎住了,差點摔了一跟頭。
沈言整個人心情都好了起來,風水輪流轉,被陸淵逗了這麼一路,總算也輪到他逗一次陸淵了。陸淵愣愣地捂著嘴角看著沈言愉悅的背影,然後就聽見了自家孫子輕飄飄的一句話——
「原來祖母才是主動的那個啊。」
……放屁!
陸淵雖然沒把這和自己身份不相配的話說出口,但對此也是無法認同的。不過哪怕被孫子質疑,也擋不住陸淵快咧到耳根的嘴角以及快飛上天的好心情。
是挺好玩的。
主動的阿言比平常都好玩。
陸淵現在滿腦子都想拉著沈言繼續遊山玩水,看星星看月亮,什麼神醫什麼告示,完全不想管這攤子破事兒了。
不過在某種程度上,沈言的舉動確實達成了整治熊孩子的目標,因為當事人陸淵此刻萬分後悔自己揭榜的舉動。遊山玩水不好嗎?他都有孫子了,家國大事交給孫子不香嗎?
管家並不知道他身後發生了什麼,當他停在了一個院落門口時說道:「到了,幾位……」他一轉頭便看見三個人神色各異,管家有些驚訝,「有什麼問題?」
沈言趕緊搖頭:「沒事,他們師徒倆鬧著玩呢。」雖然沈言不清楚陸淵為什麼貿然便揭了告示,但不代表他想不到,既然想到了那陸淵陸詷之間的關係變不能這麼輕易暴露,於是隨口謅了一個師徒
關係。
「沒事就好,我家主母在裡面,幾位請。」管家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這個舉動讓身後的三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門開了,前院裡沒有人。這個小院說不上很乾淨,目之所及能看見牆角積攢的落葉還未打掃。但很卻安靜,甚至是寂靜,沒有什麼太多的人氣兒。
這樣的地方,沈言很熟悉,只因為這裡多少有那麼點兒冷宮的味道,是一種長時間沒有人住的味道。
這絕對不是一個常年有人住的宅子。
「老太太在裡面。」管家帶著他們走進了前庭,前庭坐著一個老太太正在繡花。
陸淵有些驚訝,因為那老太太聞聲看向了他們,邊看邊放下了手裡的繡帕,她的雙眼空洞無神,但手中完成了一半的繡帕卻精妙至極。
「老太太會盲繡?」
那老太太樂了,一咧嘴牙已經沒剩幾顆了:「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她說得話帶著本地濃重的口音,看上去至少年齡已經有八十多了。
「先生現在就能幫我們老太太問診嗎?」管家趕忙問道。
「自然。」陸淵一點也不心虛,一撩衣袍坐在老太太的側面,頗有一絲仙風道骨的味道。陸淵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帕,疊好後放在二人之間隔著的桌上,隨後托著老太太的手腕放在錦帕之上,「我為您把脈。」
陸淵雙眼微闔,食指和中指併攏搭在老太太的脈門之上,半晌收回了手,又將錦帕疊好收入懷中。站起身便要拉著沈言和陸詷離開。
管家大驚:「先生這是何意?」
陸淵扯了扯嘴角,將之前收起來的告示展開:「告示之上分明寫著主人家突染怪病,身患眼疾。」
「這……有何不妥?」
「老人家是天盲。」陸淵淡淡地道,「與你告示所寫截然不同,你既然不願意據實相告,那我們也便不再叨擾了。」
老太太似乎還挺樂呵,不斷地點頭:「娘親說我生下來就看不見,老婆子雖看不見但是聽得見,雖然看不見啊,但摸得到。能摸就能繡,老婆子已經很知足啦。」說完,又拿起那未繡完的繡帕繼續繡了起來。
陸淵看向管家,眼中有一絲輕視,那意思是你連這樣的老婆婆都要利用,可真算不上是好漢。
管家重重地一嘆,突然抱拳:「是在下小人之心了,幾位請隨我來。」隨後,管家便帶著他們穿過堂屋,停在了一間廂房門口。
管家抬手敲了敲門,叩叩,叩叩叩,叩叩。
不多時便有人從裡面將門拉開,陸詷看見開門的人也笑了,開門的人正是那尾隨他們的其中一人。
「先生請。」
陸淵一行人進門,還未看清廂房裡的情形,便先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草藥味道,看來這裡住的才是那個真正需要醫治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