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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暗九才意識到原來往日的暗一對自己有多麼的不一樣。
這麼一想,暗九便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從小到大。小到幫自己挽袖口,大到出任務時替自己收尾。暗九一直覺得自己過得很開心,每一天都很開心,但是現在想想,他的開心似乎是有人為他遮風擋雨才換來的。
最開始暗九想和暗一解釋想和他告白,但每次話到嘴邊就說不出口了,再到後來暗九就不想說了。他總覺得自己得想明白一點,想得再明白一點,他想確保自己的喜歡不是出自雛鳥情節的占有欲,他希望自己的喜歡能夠配得上暗一。
於是從江南想到了閩地,從陸上想到了海里。
在爆炸的那一瞬間,暗九想明白了,他或許無法用蒼白的語言描述清楚自己的喜歡,但是在那一瞬間他只有一個想法:「他可以死,但眼前的這個人絕對不能死。」
沉入海中時,他被暗一拉拽著,他想,有這麼一刻他就算沒能活下來也值得了。
再後來,暗一渡過來的那口氣讓他有了生的希望,也讓他產生了更多的奢求
,要是一直能停在這一刻該多好?
所以當他們死裡逃生後,暗九便做了他那時最想做的事,而有一句話一直在他腦海中迴蕩著——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也許他永遠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但是他能確定的是——他不願意將這個人拱手相讓,只因為他想和眼前這個人共白頭。
想什麼呢?暗九仿佛聽見了暗一的聲音。
想你唄。
等暗九醒悟過來時,才意識到那句「想什麼呢?」是實打實出現在自己耳旁的,而他也將自己心中說想說了出來,於是乎紅暈順著脖頸緩緩地爬上了耳垂。
暗一挑起了眉梢,等待著暗九的炸毛,要是換做平常暗九早就炸了,定是不肯承認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卻沒想到這一次的暗九就這麼紅著臉,像一隻小鵪鶉一樣一聲不吭竟是默認了。
暗一皺了皺眉頭,伸手用手背拭了拭暗九的額頭,莫不是剛才在水裡著涼了?
暗九抬起了眼眸,輕聲道:「這樣拭不準的。」
「那要如何?」
然後暗九便湊了上來,兩個人額頭便貼在了一處,暗九想要說話,兩人的唇便不期然地貼在了一處。那不說話的還能是暗九嗎?憋了又憋,暗九還是沒憋住,堅持把那句話說了出來:「這樣拭才准,你看我——」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隨著暗一的手扣住暗九的後腦那一刻開始,後面的話便全部被暗九吞了回去。
朗月清風,哪怕空氣中還瀰漫著硝石的氣味,但都不影響帳頂上的兩人。
而營帳里的陸詷忍不住扶額,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放任暗衛之間戀愛的。畢竟暗衛跟外人戀愛那只是一個人掉智商便夠了,可像暗一暗九這樣的,他一次性就有兩個暗衛失去了應該有的判斷力——
比如說,營帳那不是屋頂,你儂我儂的帳內但凡觀察力好一點的是完全能聽見能感受到的!
隋左洲見狀對吳三思道了謝,又和陸詷說了幾句話後便拎起那倭寇,拽著李世衡便離開了陸詷的營帳。
出了營帳後,隋左洲先是將那倭寇扔給了自己的親兵,勒令嚴加看管,沒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包括軍中的列位將軍。
隋左洲不著急審人,吳三思已經替他挖好了坑埋好雷,他自然不能辜負這片心意。有時候人們自己的想像力遠比別人描述的都要嚇人。而隋左洲想等的便是那倭寇被他自己的想像陷入疑神疑鬼的境地,那時候他略施小計,便可離間此人與他的盟友。
那個讓倭寇相信即便自己故意被擒仍舊能夠安全無事的盟友。
「隋毛毛,你說太子殿下和吳小兄弟是不是……」
沒等李世衡說完,隋左洲便斷言道:「那只不過是兄弟情深罷了。」
李世衡挑起眉梢:「我讀書少你別騙我,那個眼神可不像是看兄弟的眼神。」
「殿下是儲君。」隋左洲嘆息了一聲,「所以不管你看見了什麼,他們也只能是兄弟。」
「可……」李世衡還是覺得不太對勁,「若殿下真有心要隱瞞,為何表現得如此明顯?」
隋左洲也沉默了,這一點確實是說不太通的,而且幫他們捉住倭寇的人是吳珣的父親,長輩面前他們竟然做得如此明顯?不大符合常理。還是說這也是太子殿下韜光養晦的一招?可方才那個營帳中似乎並沒有太子需要表演糊弄的人。
而且李世衡說的一點隋左洲是認同的,那就是眼神,太子殿下的眼神絕非是看兄弟的眼神。
「就算是真的……」隋左洲無奈道,「國祚綿延可並非是小事。」
現在太子還年輕,等再過個幾年東宮無所出,不用邱晁攛掇,那些力保嫡長的老傢伙第一個坐不住。若是等太子繼位,後宮空虛膝下無子,那時候動搖的可就是皇位了。
「幸好我們不是什麼皇親國戚。」李世衡有些慶幸,拍了拍胸口。
隋左洲笑了:「就算是,又如何?」他伸手在李世衡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我是一定會娶妻的。」
李世衡瞪著雙眼,然後就聽見隋左洲慢吞吞地繼續道:「就不知道你可願嫁否?」
嫁,嫁個屁!
誰嫁給隋毛毛,誰八輩子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