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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跑到雲上天的屋檐下時,雨點已經開始變得密集了,不多時天上就已經下了傾盆大雨。看著眼前的大雨,他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來。
因為兩人此刻看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麼翩翩公子英俊少俠,發梢衣衫都是雨點,頭髮也跑亂了不少,看上去還挺狼狽的。吳珣往陸詷那邊湊了湊:「我輕功很好的,下次我背你,保准淋不著。」
陸詷挑起了眉梢:「哦?你又知道我跑不過你?」
吳珣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當然知道陸詷會一些武功,但是他也知道陸詷其實並沒有太強的內力,至少比起一些武藝高強的江湖高手來說內力並不能算深厚。
電光石火之間,吳珣突然間出手了,他伸手直擊陸詷右肩上方,就見陸詷抽出腰間別著的扇子打在了他的曲池穴上,吳珣的動作一頓,陸詷腳步變換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還是那柄扇子抵在了吳珣的後肩之上。
「公子好功夫。」有人忍不住撫掌感嘆道。
陸詷看見了從酒樓二樓走下來的人,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怎麼又是這個人?
來人正是昨晚想請他們喝一杯的高爺,也就是通源當鋪的大東家高鴻義。
陸詷扯了扯嘴角:「這不算什麼好功夫,我這兄弟半分真功夫都沒使出來,這是讓著我呢。」
吳珣撓了撓頭,小聲嘀咕道:「才沒有。」
「拳腳上的功夫我是有些,可真拼起武功我可不行。你剛剛被我扇子一敲就立即停住了掌勢,可見半分內力都沒有使。而且你慣用右手,怎麼打我的時候就改左手了?」
吳珣望天,覺得這樑上的壁畫可真好看,雲上天果真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名不虛傳。
「都是人才,都是人才。」高鴻義見他們拌起了嘴,趕緊道,「兩位公子不如樓上飲宴,這頓可不是我請二位的,算是二位幫我一個忙吧。」
不等兩個人說話,高鴻義就臉色苦哈哈道:「我原本邀人喝酒,還特地定了一桌的好菜,可誰知天降大雨,那人來不了了。我一人可吃不下這些酒菜,但浪費了又可惜……」高鴻義抖摟著雙手,顯得無可奈何。
跟著高鴻義出來的小二也幫腔道:「高爺定的可是上好的菊蟹宴,現在京城螃蟹可精貴著呢,那膏脂搭配著蟹醋,千金的酒宴就這麼浪費了實在是……唉。」小二也重重地跟著嘆了一口氣,一臉的暴殄天物。
陸詷打量了一下高鴻義,沒說不也沒說好,這個時候卻聽見旁邊咽口水的聲音。
高鴻義眼睛頓時一亮:「鵲三兒剛剛說的可沒有半句虛言,你們若不願跟我相交也無妨,等雨停了出了這雲上天的大門,我與兩位公子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如何?」他的目光緊緊鎖在了陸詷的身上,他商海沉浮多年,哪能還不知道這兩人雖似至交,但那個皮膚偏深的少年更像是個不管事的主兒,而這位白衣公子才是拍板點頭的那個。
陸詷終於點了頭,實在是因為他們動靜太大又杵在門口,引來了不少店客的目光,可走也走不了,因為身後的雨越下越密顯然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陸詷不想引來更多的人徒增事端,再加上第一回 碰上還能是巧合,這……第二回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巧合,他要好好瞧瞧這位通源當鋪的大東家到底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
奎元閣中混合著清淺的花香以及勾動人味蕾的螃蟹的鮮甜,屋裡只有他們仨人,倒還算是清靜。
當初陸詷之所以挑上這間包廂就是因為只
有這間包廂靠著牆角並且和隔壁房間隔了一根通天的房柱,也就是說這是整個酒樓最私密的包廂。
房中倒真擺出了宴客的架勢,軟榻之上放著一張矮八仙桌,林林種種有大小十樣菜,說實話,要換做是普通客人,最後還是得浪費,不過他們可不算是普通客人,思及此,陸詷笑睨了一眼吳珣,果然還是小孩,還在長身體。
但其實吳珣此刻的心思並不在美食上,他現在正在內心拼命扎自己的小人,不就是螃蟹嗎?又不是沒吃過,至於這麼沒出息嗎?結果害得小詷不得不應付這個討人厭的人。
於是打定主意抵死不從的吳珣在看到陸詷夾到自己碟中的滿布著橙黃色蟹黃的蟹殼時,還是破功了。吳珣抬頭衝著陸詷擠著眼睛,想說他們現在走也可以,他也不是非吃不可。陸詷似乎沒有接收到這個信息,反而拿起了一碟綴著幾根薑絲的醋淋在了蟹黃之上:「吃吧,你一早上都沒吃東西了。」
分明是吃了一早上的吳珣萬分心虛地接受了這個蟹殼,既然小詷讓吃那就吃吧,反正對面那個討人厭要是真有什麼不軌之舉,他也不怕,就是掀了這酒樓他也不會讓小詷有事的。
「你們二人感情倒是真好。」高鴻義給自己斟了一杯黃酒,似乎已經有些醉了,「真好啊。」
吳珣頭也不抬道:「那是自然,我們是髮小。」
「哦?這倒是難得。」高鴻義笑吟吟地也給他們倆斟滿了酒,推了過去,「敢問兩位小兄弟家鄉何處?吳小兄弟聽口音不像是京城人氏,可是前來科舉趕考?」
吳珣正在開蟹鉗,動作一頓,抬頭:「你怎麼知道我姓吳?」
高鴻義一愣,旋即打了個哈哈:「誒,你沒說過嗎?可能我記混了。來,喝酒喝酒。」他掩飾地拿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