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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侍女誓死如歸地走向金籠,陸鳴則是走向了另一邊。
雖然只是腳步輕動,但沈言已經明白了陸鳴的打算,他打算趁著聖獸吸食侍女的骨髓如痴如醉之時出手降服,想必也早已掌握了巨猴的弱點。
「陛下……」
陸淵拍了拍沈言的手背讓他無須擔心,雖然他已經安排好了後續,但他更想看太子如何收場。
當侍女閉上一雙剪水秋眸,當巨猴張開銳利獠牙,當陸鳴悄悄在右手上套上帶有軟刺的軟蝟手套,當柔然王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當不少臣子都挪開眼睛不敢看這慘烈的一幕……比暗衛長出手更快的是陸兼腰間的寶劍。
陸兼手中的劍身如同離弦的箭,直接將巨猴身首分離,腥臭的獸血飛濺模糊了陸鳴的眼。
而死裡逃生的侍女跌坐在流淌著獸血的地上,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還大張著嘴巴露出森然利齒的猴腦,突然捂著臉失聲啜泣。
而那個沾帶著巨猴皮肉的利劍斜插進柔然王面前的桌子,劍身還在不停地發出聲聲劍鳴。
陸兼冷冷地看了一眼柔然王:「此獸已被降服,柔然王之禮孤收下了。」
「太子哥哥!此乃柔然獻禮,你怎麼能……」陸鳴不敢相信眼前的變故,太子竟然……當場斬殺了噬髓聖猴。
「護衛何辜?侍女何辜?他們是有何罪要你拿去餵那野獸?!」陸兼語氣咄咄,逼得陸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柔然王見陸鳴勢弱,不得不出言相助:「太子是否辱我柔然?此乃聖獸,如何是你口中那野獸?!」
「獸性難馴,便是野。」陸兼面無表情道,「柔然王既獻禮於大昱,孤亦馴服此獸,如何處置孤自有成算。」
「可本王卻覺得太子非成大事之人,成大事者何需拘一兩條性命?當初……」柔然王衝著陸淵拱拱手,「大昱與柔然一戰,陛下若是也同太子這般優柔寡斷,失去城池的便是大昱了,陛下,您說小王說得對嗎?」
「柔然王若認為兩軍交戰,哪方兇猛便能贏得勝利,也難怪柔然會輸。」陸兼走到了柔然王的下方,擋住了柔然王投向陸淵的挑釁目光。
「更何況,我大昱朝兒郎一兵一卒皆用在刀刃之上,我大昱更無女子身先士卒的先例!在父皇面前,在孤面前,在大昱兒郎面前,外族休得傷我大昱一人!」
一六三、子肖父
陸兼的話擲地有聲,在大殿中久久迴蕩著。
眾臣看傻了眼,而歷經兩朝的老臣眼角突然間濕了。他們仿佛看見了二十年前的陸淵,便是站在這個大殿上請戰柔然,他道——「我大昱的兒郎若任憑柔然欺凌,如何對得起邊關的將士,如何對得起天下的百姓!若父皇願戰,陸淵願第一個上戰場。醉酒當歌一人生,不若馬革裹屍還!」
便是這一番話讓不少武將堅定地站在了陸淵的身後。
只不過先皇當時已經年邁,再加上太子已被廢,儲位紛爭不止,早已沒有精力對柔然全面開戰。所以陸淵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宣戰柔然。
而此時的陸兼,活脫脫便是當年的陸淵。果真,虎父無犬子,虎父無犬子啊……太子便像那出鞘的寶劍,不出劍則已,一出劍便是鋒芒逼人。
「好!」陸淵朗聲笑道,「說得好,我大昱的儲君當有此氣魄!」
「不過兼兒……」陸淵話鋒一轉,「柔然王來者是客。」
被陸兼鎮住的柔然王努力找回神智,順杆爬道:「如、如何有太子說得那般嚴重?柔然早已臣服,可太子似乎並無接納之心。」
「誒。」陸淵擺了擺手,「柔然王有所不知,兼兒一向好客,此番還特地為柔然王準備了禮物。本來朕要好好說道說道太子,可朕看太子將禮物送上了,柔然王也收下了,朕就不多這個事了。」陸淵扯動著嘴角,真誠道,「柔然王可還滿意……這柄斬邪寶劍?」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柄插在柔然王木桌上還滴著獸血的寶劍。
好一柄斬邪寶劍。
一六四、父皇賞
「父皇……」
「父皇……」
「父皇……」
陸淵扭頭看著像小尾巴一樣的陸兼,佯怒道:「叫魂呢?」
「父皇。」陸兼委屈巴巴道,「那是您賜給兒臣的寶劍。」言下之意您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轉送給柔然王了?
「行了行了。」陸淵被磨得頭疼,「朕找人給你偷回來。」
「兒臣謝過父皇。」
看著陸兼喜滋滋的模樣,陸淵笑罵了一句:「沒出息,天下以後都是你的,在乎那麼一把劍嗎?」
「那不一樣,此劍是父皇所賜。」
陸淵笑睨了他一眼:「還不走?朕不是答應了?」
「那……」陸兼抿了抿唇,「兒臣幾時可以來取劍?」
沈言「噗嗤」一聲沒憋住笑,頂著陸兼哀怨的目光,行了一禮:「奴才失儀了。」
「沈公公,您跟孤就別自稱奴才了,孤不敢受。」
「太子都敢當眾毀去獻禮,如何會懼怕奴才?」沈言故意板著臉道,可嘴角的笑意泄露了他的心情。
見太子還磨磨蹭蹭左顧右盼,陸淵好笑地搖了搖頭,走到陸兼的面前,手掌輕輕按在他的頭頂:「做得不錯,有為父之風。不,你比朕做得還好。」
陸兼仰臉,想說些什麼。他想說其實他做得遠不如父皇,可父皇的大手輕輕地撫於自己的頭頂阻止了他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