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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沈言徹底失了言語,他回抱住陸淵的肩背。明明是一個站起來可以為他、為皇宮、為整個大昱遮擋風雨的男人,此時卻顯得格外地脆弱。
沈言的心驀地一疼,憑什麼啊……
這些人憑什麼這樣對陸淵?堂堂一個天子,明明守護了整個大昱,而此刻卻連護一個他想護的人都如此的舉步維艱。
一二零、三道旨
「皇上。」
尹公公走了進來,因為沈言被陸淵勒令臥床休養,於是他便暫時接手了河清殿的事。
陸淵正在案台前擬聖旨,見尹公公進來,便道:「何事?」
「太子在外面跪著呢。」
「哦?」陸淵的筆一頓,「他跪在了哪裡?」
「這……」尹公公想了想,也覺得有些奇怪,「太子跪在了寢殿外。」要知道尋常向皇上請罪的,多半跪在殿外,恨不得所有人知道,才顯得自己心誠。
陸淵笑了笑:「那便讓他跪著吧,派人送些吃食。別跪壞了,跪壞了朕的皇位可就沒人繼承了。」
尹公公拿不準陸淵是生氣了還是說著玩笑話,但也只能低頭應聲。
陸淵將兩卷聖旨卷了起來:「擺駕安壽宮。」
尹公公心中一驚,封宮的消息被他壓了下去,但是應該已經有不少人猜到了安壽宮一定是發生了些什麼。
「皇上。」
陸淵剛要踏出殿門,就被喚住了。
「你不去床上躺著,跑這裡來做什麼?」陸淵皺起了眉頭,回頭看著走出來的沈言。
「皇上……」沈言的臉色還有些慘白,但是已經穿戴整齊了,「讓奴才陪您一道去吧。」
……
「太后!」舒顏一路跑進了內殿,「皇上來了。」
「不見。」太后陰沉著臉,她可是太后,竟然被兒子下了封宮的旨意。陸淵這個時候還想求她回心轉意?晚了。
舒顏雖覺得皇上的臉色並不像來求和,但太后的脾氣她知道,此刻也只好遵從太后的意思。
「你是說,母后不願意見朕?」陸淵被逗樂了,「不見便不見吧,這有兩道旨意,母后隨意挑一道,此事便就此揭過。」
舒顏「噗通」跪了下來。
太后聽得見他們的說話聲,此刻更是火冒三丈,她怒氣沖沖地往外走,卻聽外面已經在宣旨了——
「母后日夜參禪,一心向佛,為祈求大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從此去除三千煩惱絲皈依佛祖,青燈古佛長相伴。朕感念母后為大昱的功績……」
「放肆!」太后撲上去,恨不得要抓花陸淵的臉,「你這個不孝子竟然膽敢給哀家頒布聖旨?!」
陸淵冷冷一笑:「母后,這裡沒有外人,我們就不必掰扯母子情份了吧?」他語氣緩了緩,「母后不願意,朕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修佛太苦,母后這般耐不住寂寞的人,如何守得住青燈?萬一出了些什麼事……朕怕母后以後不敢葬入皇陵呢。」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太后拔高了聲音,陸淵言語中透露的信息讓她感到陣陣心驚。
「如果母后不願意,也可以選擇去陪朕的十弟。」
「你——」太后的眼前突然一片眩暈,陸淵……究竟是何時知道這件事情的?!
「再或者……」陸淵露出了兩道聖旨下的一張明黃的錦緞,「母后,想要的是父皇的密旨?」
一二一、剛剛好
「密旨……」太后呆住了,她怎麼不知道先皇還下了一道密旨?
「母后,當初父皇寫下密旨時,朕念在您對朕有生恩,向父皇求了情。父皇允了朕不宣讀這道旨意。」陸淵緩緩道,「若您執意如此,朕不介意把這封密旨拿出來。」
在陸淵快要翻開密旨的時候,太后撲了上去:「你不能!」
「朕能。」陸淵冷聲道,「小時候您把朕送給高貴妃時,朕說不要,您說了什麼?您說,您與十弟的性命全在朕的身上。後來,您執意要朕娶柳家女為後,朕說朕不喜歡,您說了什麼?您說朕的喜歡遠遠比不上後宮的安寧。現在,朕要沈言,您卻要沈言死……母后,您覺得朕還會再妥協一次嗎?!」
「哀家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朕好?」陸淵一擺手,身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和沈言還有太后以及不肯走的舒顏姑姑。
「那時候闔宮上下誰不知道高貴妃因為痛失愛子成日裡瘋瘋癲癲,您卻把我送了過去讓朕認她做母妃。難不成您未卜先知了她之後會恢復如常,重獲帝寵,並且對朕疼愛有加?」
太后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從前朕想不明白,為何非得是高貴妃?但是現在朕明白了,您看中的是她背後的高家……您讓十弟拜高將軍為師父,也是打著這個主意吧。」
「其實……」陸淵的聲音壓低了幾分,沈言悄悄地握住了陸淵的手,第一次在人前這般光明正大地牽了他的手,不為別的,是是為了陸淵之後要說的是他最難過的事情,「若不是母妃身子不好,沒等到朕登基便去了,這個太后也輪不到您來坐。」
「你……你、你說什麼?!」太后顫巍巍道,「哀家可是你的生母!」
「朕燒得人事不省,還只顧得上十弟今天晚飯少吃了一口的生母?您不是沒有母愛,只不過是對朕沒有而已。」陸淵突然來了興致,「阿言,拿兩把椅子來,朕要同母后好好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