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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皇上安。」尹公公行了一禮後,也對沈言點了點頭。
「何事?」
尹公公看了一下沈言,躬身行到皇上身側,輕聲道:「麗妃之事。」
沈言見他們低聲細語也不在意,尹公公所掌大多後宮陰私,他知道陸淵不願意他碰,該他知道的陸淵自然會告訴他,所以此刻也並不好奇。
陸淵挑了挑眉頭:「她又出什麼么蛾子了?」
「皇后見了她。」
「什麼?」陸淵看向他,「是誰主動的。」
「是皇后娘娘主動前來,奴才攔不住。但是我聽見了一些對話,像是麗妃早先就支使了宮女,若她有個萬一就去向皇后娘娘求救。」
陸淵霍然起身。
尹公公低聲詢問:「可是去內獄?」
「不。」陸淵背著手,目光深沉,「去皇后寢殿。」
沈言猛地抬頭,已經亥時了……現在去皇后寢宮嗎?
五十九、頒規矩
被留在河清殿的沈言不打算讓自己胡思亂想下去。
皇后是皇上的妻子,皇上去她寢宮本就天經地義。他早在愛上陸淵的時候就明白了,而他以為永遠埋藏心底的愛戀得到回應已經是天大的福份。他應該好好珍惜,而不是去奢求其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把心底的醋意和難受壓下去後,沈言將殿內所有的太監宮女都召集了起來。
這是他被任命為太監總管後的第一次訓話。
沈言看著眼前的二十位太監,十五位宮女。
眾人一開始還因為平時跟沈言有交情有些嬉皮笑臉的,可沈言板著臉不言不語,直到所有人都鴉雀無聲低頭聽訓後,才沉聲道:「我知道,我們當奴才的在宮中做事,為難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事情你們不想做,可總有人逼著你們做。」
「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若有人被要挾了,被欺負了儘管來找我。能幫的沈言必定相助。」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但這河清殿的規矩只有一條,你們給我聽清楚記清楚了。」
「我們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若讓我知道誰有貳心。不管你們有多少苦衷,格殺勿論!」
六十、半卷經
長樂宮中。
陸淵看著跪了一地的宮人腦袋有點疼,揮揮手:「都平身吧。」
「皇上怎麼來了?」皇后被宮女攙著起身,身上僅僅披了一件外衫,頭髮已經披散了下來。
「皇后已經安寢了?」陸淵看著她勾著外衫的手,目光沉沉,「那是朕打擾了。」
「皇上說的哪門子打擾。」皇后低著頭,「臣妾以為皇上明日還有早朝不回來了,皇上快進殿內吧。」
陸淵收了目光,抬腳進了寢殿之中。
皇后身邊的宮女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娘娘!皇上來了。」
皇后秀眉微蹙,淡淡地道:「小心落人話柄。」
「娘娘!」這宮女聽得出跟皇后感情很好,此時也不懼她,甜笑道,「娘娘跟皇上是夫妻,宮中哪位娘娘都越不過您去的。」
「就你會說。」皇后聽著貼身宮女的碎碎念,心中卻沉了下去,皇上為什麼突然來她宮中?
「皇后,坐吧。」陸淵點點下巴,意思她別站著了。
兩人就這樣坐著,隔著一張八仙台,顯得生疏無比。
「朕想想也好久沒跟皇后聊天了。」
「皇上想聊什麼?」皇后收拾好心緒,淺笑道,「臣妾嘴笨,就怕掃了皇上的興。」
「朕知道你在閨中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陸淵有一搭沒一搭地把弄著扇子上的小墜。
在他所有的物件中,這個小墜大概是最不值錢的,可卻是沈言用了半年攢下的月錢給他買的。陸淵一心二用地想要不要給沈言漲一漲俸祿。
「臣妾不敢當。」
「沒有什麼不敢的。」陸淵抬頭看著她。其實平心而論,皇后長了一張非常大氣的臉,端莊嫻雅,既有女子的明艷,亦不會艷麗逼人。
「朕就是想跟你說說柔然的戰事,有一事還需要你拿主意。」
「臣妾一後宮婦人如何能通戰事?而且,老祖宗的規矩後宮不能干政。」
「朕就一說,你就一聽。」陸淵淡淡地道,「大將軍薛明給朕上了請辭,皇后怎麼看。」
皇后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手帕:「為……為何?」
「朕也不知道啊。」陸淵嘆了一口氣,「朕沒準奏,不過朕猜測大約是因為傷情反覆。」
「他……他受傷了?」皇后失聲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已經失儀了。
「皇后不知道?」陸淵站起身,「薛明肩中一箭,朕已經派了最好的太醫去前線為他療傷。」
「皇上……」
「皇后歇息吧,朕還有事。」陸淵走到門口,回身道,意思她不用送了。
皇后屈膝恭送陸淵時,聽見了在頭頂上響起的陸淵最後的叮囑:「你宮中的人也該好好清理一批了,你這手上沾了墨跡,宮人都沒有注意到。」
皇后慌忙用將手往袖口一縮,再一抬頭就只看見陸淵高大的背影。
想起剛剛陸淵說起的事情,又想起自己剛剛還未抄完的半卷經文,她頹然地閉上了眼睛。
六十一、問鶯霜
「皇上?」
站著睡著了的沈言一個晃悠,睜開眼睛就看見眼前明黃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