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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明白,可……」沈言抿了抿唇,此時暗衛已經退下,內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沈言上前一步,就著這個姿勢右手抓在了陸淵的右肩上,就是完成了一個背後的擁抱:「若皇上非要去,便帶奴才一起走。」
陸淵嘆息了一聲,他沒有說話,沈言也沒有鬆手。沈言早在說出這話之前,便知道陸淵不可能帶他,不單單是因為安全問題,更是因為陸淵一旦離宮,他必須得守在皇宮裡……
沈言知道陸淵並沒有打算公開規王謀反一事,至少現在沒有。所以不能明著讓太子監國,可若暗地裡交給太子,萬一陸淵在外面出了什麼事,一不留神便會讓陸兼背上弒君弒父之名。
當外面的打更聲響起,陸淵回身完成了這個擁抱,他微微低頭在沈言的額間烙下了一個吻:「阿言,你明白的對不對?」燭火的微光搖曳不停,在他們臉上烙下了斑駁的光影。陸淵的唇一路向下,最後溫柔地含住了沈言的唇瓣:「替朕守住皇宮。」
「陛下!」
沈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是因為這麼多年兩人第一次面臨分離,還是因為搖曳的火光搖得他心神不寧。
「好阿言,朕會平安歸來。還記得之前的設計圖嗎?朕化名找了能工巧匠按著圖紙將宅子建起來了,昨日傳了消息給朕,說已經竣工了。那個小鎮也很美,你一定會喜歡的,名字叫——」
「陸淵!」沈言失聲道,他的頭死死地抵在了陸淵的肩頭,看不清表情,「等你回來再告訴我,再告訴我那個小鎮叫什麼名字。」
「好。」陸淵的手輕輕地拍打在沈言的脊背,「不哭,不哭,朕答應你,朕定會平安歸來的。」
沈言擦乾眼角的淚水,伸出了小指:「帝王一諾!」
「重於泰山。」陸淵也伸出小指跟他勾了勾。
小指相扣,便像是結了個同心結。
願作同心結,生死不相離。
在幫陸淵整理好簡單的行裝後,沈言將行囊交給了此時已經騎在了馬上換上了夜行衣的陸淵,仰頭鄭重其事道:「陸淵,你如果出事了就等等我,我會去找你的。」
無論是碧落還是黃泉。
一七三、心不安
陸淵之所以敢貿然離開,也是因為大昱朝過年前後加起來休沐十五天。算算日子,陸淵一路快馬加鞭,確認了規王的遺體趕回來,說不準還能再休息幾日。
而陸淵離開時已經是初三的晚上了,該來拜見的晚輩都已經來過了。
於是沈言便端著悠閒的架子撐起陸淵仿佛還在宮中的模樣,但事實上他在處理著宮中各種的情況。
如果平日裡,有些小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今陸淵不在宮中,萬一哪個翻起了浪花都是潛在的麻煩,沈言便將這些全都從嚴處置了。
宮人還納悶,是誰惹了沈總管不高興了?明明是張笑臉,可手下做的處置卻可以稱得上是雷霆手段了。
沈言沒有回自己的房間睡,事實上他的房間早就閒置許多年了。雖然宮人每日都會打掃,可整個屋子裡冰冰冷冷的,一點兒人氣都沒有。
他也沒有睡在龍床上,陸淵不在,睡在那張床上一點也不安心。而且事情也多,白日裡處置宮務,到了夜深人靜之時,沈言便寫寫畫畫。他將目前他所知道的關係網畫了出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但是如果一旦陸淵出事了,他要最快地做出布置。
呸呸,不會有事的。
明明是在過年,外面皚皚的白雪預兆著今年是個豐收年。可對於沈言而言,更像是在熬日子,他只能不停地用公務充斥著自己腦海,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直到初八子時的更聲敲響,沈言終於坐不住了。還有不到三個時辰,便要進行大朝會了,可他這裡只有兩日前暗衛帶回來的陸淵親筆寫的報平安的信。
正在沈言焦急地跺著步子時,窗框被敲響,沈言一喜快步上前猛地推開窗框:「陛——」
不對,若是陸淵回來應該直接走正門,窗外的是黑衣的暗衛。沈言看著暗衛難看的臉色,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沈公公,主子失蹤了。」
一七四、玉佩遺
……
「沈公公!」
「沈公公!」
耳邊的聲音由模糊到清晰,沈言也在黑暗一片中找到了一絲微光,他才發現自己此時跌坐在地。暗衛正跪在他的身邊:「是屬下無能,請公公責罰。」
沈言輕咳了兩聲,抬手止住了他的請罪,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啞聲道:「幾時的事?」
「昨日晌午。」
「陛下是自己失蹤的還是被人……劫走的?」
「應該是自己失蹤的,屋內沒有任何迷藥的痕跡以及打鬥的痕跡。」暗衛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佩,「但屬下在客棧內找到了落在床上的玉佩。」
沈言接了過來,看著這塊玉佩和栓著玉佩已經褪色的繩子。
這塊玉佩還是當年定情後,他們從暉南回京時,他在市集上用身上所有的銀子買下的。別說在皇宮裡不值錢了,就是尋常大戶人家也看不上眼,可陸淵偏偏就帶了十三年。
沈言握緊了玉佩,陸淵……十三年都沒有摘下,你怎麼這次偏偏摘下了呢……
不對!
沈言將眼角的水汽眨掉,仔細看著玉佩用手摸了又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