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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被嚇了一跳,身後的太監也連忙跟了上去,想按住沈言時,卻被沈言一個掃腿絆倒了。沈言雖然沒有內家功夫,但是他的拳腳是陸淵手把手調教出來的,或許不能上陣殺敵,但是面對這些宮人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
「沈言!你究竟有沒有把哀家放在眼裡?!」
沈言啞著嗓子道:「奴才的這條命是陛下的,太后您不能拿走。」
其實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這幾日他沒睡上幾個時辰,這會兒跪了半日牌位滴水未進。可沈言也只有咬著牙硬挺著,他答應了陸淵要陪他白首,陪他看大好河山……怎麼能夠食言呢?就算這些都做不到,可在這宮中就連陸淵生身母親都想著算計他,沈言又怎麼捨得下陸淵,讓他一個人獨守這深宮呢?
「侍衛!都給哀家進來!」太后狠狠地一拍桌子,手指上的鏤金甲套硬生生地被折斷了,斷指套從沈言的臉頰划過,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太子爺!您不能進去——」隨著宮人的高聲勸阻,跟著侍衛一起衝進來的還有陸兼。
看見室內局面的一瞬間,陸兼也有些傻眼,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孫兒給皇祖母請安,願皇祖母鳳體安康。」
一一五、意決絕
「兼兒,皇祖母要處置一個不聽話的太監。舒顏,引太子去內室。」
「可兼兒想和皇祖母在一起。」陸兼仰著小臉甜笑道,「這人可是做了什麼?讓祖母一回宮就生這麼大的氣?」
他爬起身走過去蹲到太后的腿邊,給她捶著腿:「您消消氣,奴才做錯了是小事,祖母氣壞了身子才是大事。兼兒瞧著這是父皇身邊的人,父皇最是孝順祖母的,若要是知道此人惹您生氣了,必然不會放過他的。何需您親自動手呢?」
「兼兒,此事你不必管,哀家今日定要留下他的性命!」太后目帶戾色,看著沈言的目光恨不得生啖他的皮肉。
陸兼的心「咯噔」一下,皇祖母竟然這般忌憚沈言……
是的,就是忌憚。在陸兼的記憶中,這位皇祖母向來是不管事的,整日裡都是吃齋念佛。這也是他印象中,她第一次這般急切地想要除去某一個人。
自己這回……怕是真的闖下了大禍。陸兼的嘴角浮起不符合他年紀的苦意。他腦子裡一瞬間想起了很多的事。想到了六歲那年隨陸淵和沈言去暉南演的那場戲,想起了八歲那年自己去求父皇莫讓母后當沈公公的擋箭牌……
陸兼總覺得自己長大了,但是到現在的這個地步,他才發現自己遠遠還不夠。別說比上父皇,甚至自己離沈公公都很遠。
他們的氣定神閒,他們的排兵布陣,他們的演戲挖坑,那都是建立在他們知己知彼的情況下。而自己呢?只是想當然地希望將德妃的視線轉移到父皇和沈公公身上,不要再盯著長樂宮。他想坐山觀虎鬥,可事到臨頭才發現,自己還是一頭誰也咬不死的小貓崽……
因為陸兼的這一通攪和,沈言喘勻了氣,他已經為下一次反抗做好了準備。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身後的一排帶刀侍衛,挑起了嘴角,今日……他便是死,也要衝出去。衝出去,哪怕再多看一眼陸淵也好……
一一六、佛珠散
「來人,將……」
太后的話音未落,沈言一個轉身已經奪過了身後侍衛手中的刀,這場突變驚呆了在場所有的人。
太后身邊的侍衛說好聽點是出身名門,家學淵源。說不好聽點就是不學無術送到太后這裡來混資歷的,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他還行,但是遇上了不要命的,他們反而自亂了陣腳。
「沈言!你是要謀反嗎?!」
「沈言對陛下忠心耿耿,倒是太后娘娘是何居心?」沈言沒有抽出刀,直接用刀鞘格擋開侍衛手中明晃晃的刀刃,「皇上要奴才的命,奴才二話沒有。但太后您想瞞著皇上要奴才的命……您就算是陛下的生母,那也要明白這天下的主人究竟是誰。」
「你!」
太后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作為皇帝的生母一直無緣權柄本身就是她心中的刺,此時卻被沈言直接挑了出來。
她用力拍下了桌子,「啪」的一聲,手腕上的佛珠斷了線,佛珠滾落了一地。
太后動了怒,這些侍衛也不敢再偷懶。而且聽沈言的話語,便知道他肯定是將太后得罪狠了。有人動了心思,想將沈言生擒,好去太后面前邀個功。
「唔。」沈言捂住了自己的肋骨,衣服被閃躲不及的刀光劃破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還未出鞘的刀,咬咬牙,繼續抵擋著侍衛的刀。
陸兼急了,猛地起身:「都給孤住手!沈總管是父皇的人,你們這是不要命了嗎?!」
眾人動作皆是一滯,這是怎麼回事?太后讓捉,太子不讓,而且……太子竟然還搬出了皇上?
太后雙目怒瞪,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向對自己不算太過親昵的太子會這麼殷切地過來……他本身就是來當沈言的說客的。
也是自己大意了,沈言可是大內總管,陸兼怎麼可能不認識沈言?反而一口一個「此人」拐彎抹角地讓自己不要處置他。
「好!好!好!」太后怒急攻心,「哀家就當沒有你這個孫子!」
「來人!給哀家拿下這謀逆的太監!死生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