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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封宮殿
就在陸兼喊停的瞬間,沈言瞄準時機撞開守在門邊的兩個侍衛,奪門而出。
當身後太后那句破了音的「死生不論」響起時,雙腳剛邁出門檻的沈言便感覺自己的背上的衣服似乎被劃開了,冰冰的,涼涼的。
「皇上……」沈言摔倒的瞬間,他看見了眼前明黃的衣擺,還有接住自己的那雙溫暖而堅實的雙臂。
「陛下……」沈言喃喃道,他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滾動了幾圈,「奴才……奴才沒有動刀,沒有傷人……」
「沈言——」
沈言昏迷前看見的最後的一幕便是陸淵驚慌失措的神色,他想,自己怎麼又讓皇上擔心了……
「太醫!給朕宣太醫!」
陸淵雙手顫抖地摸著沈言的身子,當他看著自己的手掌上染上了鮮血時,眼白也染上了紅。
「父皇……沈公公應該沒有大礙。」陸兼見陸淵失了理智,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提醒道,他怕父皇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要知道皇祖母還在裡面聽著呢。
「朕方才……聽見了死生不論?」陸淵打橫抱起沈言,他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出殿門,將沈言抱上龍輦。
陸淵任憑太后在內殿罵罵咧咧,卻是連安壽宮的門都沒有進,而是背對著安壽宮,厲聲道,「今日起,安壽宮,封宮!」
一一八、如何待
「阿言……」
夏太醫寫完方子,看向坐在龍塌旁,緊握著沈言右手的陸淵,忍不住搖了搖頭。
難怪總說帝王還是無情的好。尋常人動了真情,都恨不得將最好的送給對方。更不用說帝王,能夠舉天下之力討一人歡心,若陸淵如此做了,那便是大昱之悲,百姓之難了。
思及此,夏太醫又忍不住想,也幸好陸淵喜歡的是沈言,而不是別的有野心的人。
「太醫。」
「皇上。」夏太醫猛地回神,慌忙收攏起自己雜亂的思緒,「回皇上,沈公公並無大礙……」
「那他身上傷……」陸淵面無表情道,語氣帶了一股子狠厲。
夏太醫在心裡悄悄為兩個不長眼的侍衛掬了一把淚:「回皇上,沈公公總共被刀攻擊了兩次,一刀位於肋下,一刀位於後背,但都被公公避了過去。衣服雖破,但未見紅,只擦破了些皮。還有沈公公身上有被踢踹的痕跡,但也都不嚴重,用上藥後幾日便可好轉了。」
「可朕的手上分明沾了血。」陸淵根本不敢去檢查他的身上,只能反覆地摩挲著沈言的臉頰和手背。
夏太醫悄悄地抬頭,將陸淵的神色收入眼中。一向殺伐果決的皇上,竟然膽怯至此。
「那應該是沈公公臉上劃開的口子……」夏太醫猶豫了一下,「微臣也不知道是什麼所致,但應該是輕薄尖銳的金器所致。」
「金器……」陸淵喃喃道,眯起了眼睛,眼中閃過了一絲戾氣,「可是母后的金甲套?」
夏太醫慌忙低頭,不敢再有言語。
陸淵從夏太醫手中接過了藥膏,不假他人之手,仔細地用藥膏塗抹在沈言身上破皮和紅腫之處。
原本陸淵的神色已經緩和了些許,但褪下沈言的褲子,看見了那對青腫的膝蓋。
陸淵的拳頭狠狠地砸向了床柱,整個床架都搖晃了起來。
「皇上!」夏太醫連聲勸道,「沈公公受的是皮肉傷,休養幾日便可好轉,倒是皇上務必保重龍體。」
陸淵起身,一步步走到夏太醫的面前,夏太醫還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便聽見陸淵冷得可怕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朕記得,朕說過你的主子往後便是沈言。」
「是,微臣謹記在心。」
「可朕卻發現你沒有明白。」陸淵冷聲道,「以後不要再讓朕聽到『這些都是小傷』『不打緊,不礙事』這樣的話。」
「沈言或許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但朕在意。他再皮糙肉厚,朕也捨不得他受半分苦楚。」皇上的視線猶如巨石,壓在了自己的脊背上,他聽見了皇上冰冷的聲音,「夏太醫,想想你們平日裡如何待朕的,如何待皇后的,往後便如何待沈言。」
一一九、憑什麼
「皇上!」沈言是從噩夢中驚醒的,等他看清自己就在陸淵的懷中時,身上的酸疼才遲遲地傳來,「皇上……」
「阿言。」
陸淵只是將他揉進自己懷中:「是朕不好。」
「皇上?」沈言聲音還有些啞,「是奴才讓皇上擔心了。」
「是啊,你是讓朕擔心了。」陸淵撩開他額前的發,重重地烙上了一個吻,「朕要罰你。」
沈言享受這他噩夢中一直尋找的熟悉的溫度和味道:「奴才聽罰。」
「朕便罰你,往後在宮中都不必行跪拜之禮。」
「皇上!」沈言猛地抬頭,「此舉萬萬不可。」
「阿言方才才對朕說,任朕懲處,莫不是食言而肥?」
「皇上……」沈言哭笑不得,這都哪兒跟哪兒?
他理了理思緒:「皇上當真無需如此,皇上待奴才如何,奴才心知肚明……」
「不夠,朕要整個皇宮的人都心知肚明。不然今天塞倆人,明兒罰跪,後天內獄,大後天就連鳩酒都上了……」陸淵撫著沈言的臉頰,「朕的阿言只有一條命,朕的心也只有一顆。沈總管便行行好,允了朕的請求,別讓朕連自己的心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