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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潛撇了撇嘴,也不再客氣,「那你為什麼被趕出來了?」
「我喜歡男人唄。」
祁潛被酒嗆住了。
謝暄眼中閃過一道複雜,手中的酒杯微微一傾。
「你不是逛窯子的嗎?」祁潛皺了皺鼻子。
這回輪到唐天被嗆住了,一臉無語,「你的重點會不會錯了?」接著攤手,「其實還有家裡姨媽太多,每個都去吹吹枕邊風,老頭子氣我,我也不待見他,就出來了。」
「我去霓裳閣是聽琴的聽琴的。」
「那你們呢?」唐天碰了碰杯。
謝暄還有些怔怔,祁潛指了指他說:「這位是謝大才子,謝閣老的嫡長孫。」
唐天也有些驚訝,雖然謝家家規森嚴,但是一個嫡孫少爺也太平易近人了吧。
祁潛拍了拍謝暄的手,有些疑惑他為何發呆。皮膚相觸間,謝暄只覺得細微的觸動湧上的了心窩,喜歡男人啊……
「我?不說也罷,註定子承父業,以後大概要娶自己不喜歡的人,在那個大宅子裡困頓一輩子。」說話間手下意識的摩挲著扇墜,就是謝暄那一年提前給他的生辰禮物。祁潛很喜歡,溫潤的玉上天然的紋路勾勒出一個暄字。這是他和謝暄兩人的默契,比如說祁潛生辰時,謝暄會單獨給他準備一份有意思的禮物,不用上交庫房不用在大庭廣眾被大聲報出來的。
謝暄聽到這話心裡也是一酸,三歲大的小孩路都沒有走穩就要擺出太子的架子,當尋常人家還在磨著爹娘講故事聽時,他的阿潛已經要被告誡要把天下擔在自己身上。他的阿潛?謝暄搖搖頭,不過都是痴心妄想。但是就算是百般迴避卻也敵不過想要安慰祁潛的心。
不知道哪兒來的衝動,謝暄突然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祁潛愣了愣,兩人好像自從十歲時就再也沒有牽過手了,嘴角的自嘲也散了。
謝暄仿佛終於清醒過了想縮回去時,祁潛反握了回去,他母后死的早,父皇沒空,除了謝暄哪個敢這樣握住他。
唐天倒是舉了舉杯,「怕什麼,大不了跟我一樣浪跡天涯,男兒何處不能容身,何必吃那份祖產。」
祁潛看他,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不符合年齡的無奈。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暄哥兒,我們也好久沒喝過酒了,今日…不醉不歸。」
再握下去就不合規矩了,可誰都不願意先放手。
祁潛用左手舉杯和謝暄的杯子碰了碰。
也不知道是難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閒,還是醇酒醉人,桌上談笑風生,桌子底下的手誰也沒先鬆開……
***
【昏羅帳】
唐天整個人也是打著擺子:「謝兄,我隔壁還有一間屋子,你們要是不嫌棄就歇下來。」
謝暄點點頭也不跟他客套,把身上的醉鬼,往自己身上靠一靠就往唐天指的房間走去。
但是當看到只有一張床時,謝暄也無奈了,不過他也喝多了,祁潛又不肯放開他的手,迷迷糊糊的把他往榻上帶,祁潛腰間的玉佩和謝暄的腰帶纏在了一起,兩人都跌到了床上。
謝暄拍了拍祁潛的腦門,祁潛才安份下來,他望著帷帳突然笑了。
好像記得他們還小的時候,兩人去參加御宴,結果祁潛偷偷摸摸的偷了一壺酒出來,自己又被爺爺帶在身側,等兩個小玩伴相見時,祁潛已經喝的臉色緋紅,看到他就傻傻的叫他名字,就要扒自己的衣服,說青色的比黑色的要好看。那個時候自己被鬧的不行就是拍了拍他的腦門,以下犯上了一回。
謝暄撐起身子,看著面如紅玉的太子殿下,又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頭,手收回來時,指尖卻捨不得的多停留了一會兒。
阿潛……
床鋪的帷帳因為剛剛兩人的動作散落下來,屋子裡的昏黃的燈光,透著羅帳搖曳不停,都說祁潛能裝,其實一直跟著祁潛的謝暄又何嘗不能裝呢?那些深藏於心的心思一股腦兒的在這個只有兩人的里再也不受控制涌了出來。
只可惜,我們都不是唐天,我們誰都任性不了。
盯著祁潛沾染著酒香的唇瓣,謝暄低頭虔誠的輕輕一吻。
仿佛蝴蝶在曇花上扇了扇翅膀。
房間裡的燭燈滅了,謝暄身旁的人睫毛輕顫,收緊了掌心裡的手,十指連心,那麼算不算我們心心相印了一回?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虞美人》
***
【帝王家】
「殿下,方才臣偶遇了四殿下。」
祁潛手中的羊毫寫完最後一個字放在筆架上。
看了看一到宮中就特別守規矩的謝暄忍不住磨牙,不過磨了十多年也就習慣了。
「他說什麼了?」
謝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四殿下問臣妹妹有無婚配。」
祁潛目光暗沉,謝暄的妹妹是他的庶妹,但是因為姨娘死的早所以一直養在謝夫人膝下,四皇子是想娶謝暄的妹子?但是,以謝暄妹妹的身份根本做不得皇子正妃,而四皇子的兩個側妃都已經定了,那就只有侍妾了……
謝暄的妹子就算是庶妹,也是養在嫡母身前,謝閣老名正言順的孫女,四皇子簡直欺人太甚。
「你給你妹妹議親吧。」
謝暄抬頭看祁潛。
祁潛手在背後攥緊了:「這月中旬有一場御宴,我擔心祁汶會當眾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