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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秋實隱隱約約感覺到什麼了。之前在涼亭那裡,凌難就開始不對勁了,其實在那個時候,凌難就一直盯著對方看了。
對方背著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階,他仍然還是一副溫潤的君子模樣,對凌難道:「我想和你單獨說會話,好嗎?」
這話雖然是對著凌難說的,但是其實是和鄭秋實說,鄭秋實識相地準備離開,於是轉頭對凌難道:「那我去那邊等你。」
誰知凌難一把抓住鄭秋實,不讓他走。凌難朝縣太爺女婿板著臉,兩人又身量相當,面對著面,一股莫名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漫延。
不過凌難的氣場始終壓制著對方。
僵持了片刻,對方默默低下頭,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道:「也罷,無妨。」
不過他過了很久都沒有開口,直到凌難一臉不耐煩,他才囁嚅著開了口,緩了緩語氣道:「雲崧,他過得還好嗎?」
雲崧?!鄭秋實聽到這個名字,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這個人莫非就是莫崇嶺?
那個消失了十年、讓一個哥兒苦等了十年的莫崇嶺?
不是說他去考功名了嗎?所以……
鄭秋實終於明白這一切了。
莫崇嶺根本沒有考取功名,反而和別人成了親,成了別人的夫君,成為了別人家的贅婿。
鄭秋實此刻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了。他雖然和雲崧相識不久,但是他看得出雲崧是個真性情的好人,哪怕之前他對雲崧有一點點的小誤會,但是他真的是打心底里喜歡雲崧。
可以這樣說,鄭秋實已經把雲崧當成自己的好姐妹了,如今自己的好姐妹被渣男欺騙了,鄭秋實簡直生氣得要死!
他差點連話都說不清:「你、你就是莫崇嶺?」
莫崇嶺沒想到鄭秋實會認識他,疑惑地點點頭。
凌難沒法說話,只能點頭搖頭,溝通起來很難,如今有個人可以當成傳話筒,莫崇嶺自然高興,他朝鄭秋實露出他虛偽的溫然笑容,道:「是,你認識我?是雲崧告訴你的,還是凌難?」
一旦知道對方的真實面目,鄭秋實頓時覺得這張臉醜陋無比,連聲音都是令人噁心的要嘔。
虧得自己剛才還覺得他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呢!真是瞎了眼睛!
鄭秋實心裡憋著一團火,越燒越大,他今天非要把這狗渣男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第56章 回家
鄭秋實叉著腰,破口大罵:「原來你就是莫崇嶺啊!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個負心漢!真是白瞎了這相貌了!」
「不過也得虧這相貌,不然怎麼能入贅官府之家,烏雞變鳳凰,臭蛇變大龍呢!就你這品行,倒貼都未必有人願意!」
「我告訴你,」鄭秋實指著莫崇嶺的鼻子道,「我家雲崧過得很好很好,每天都有好吃好喝的,而且都是靠自己雙手獲取的,他永遠不會靠別人,永遠不會吃軟飯,永遠不會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他現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不需要顧慮任何人的感受!!!」
「他不像你,寄人籬下,堂堂七尺男兒還要靠岳家養著,靠吃軟飯活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這輩子就活該被別人踩在腳下吧!活該碌碌無為吧!活該抱著孩子哄睡吧!」
鄭秋實感覺自己罵的不夠狠,巴不得把所有粗俗爛語都用在這人身上,就算罵了那麼多,還是解不了心頭之恨。
鄭秋實罵的直喘粗氣,撫著胸口才得以平靜一點點。
莫崇嶺也沒想到對面一個看似嬌滴滴的夫郎罵起人來竟然如此兇悍,他微微驚訝,但驚訝過後更多的是羞愧。
鄭秋實說的沒錯。他莫崇嶺真的是個吃軟飯的窩囊廢。莫崇嶺羞愧難當,不敢多說一句話,怕被鄭秋實的唾沫淹死。
莫崇嶺本來俊朗的面容此刻如喪考批,他之前直挺的背再也直不起來了,寬肩塌了下去,一副精神不厥的樣子,宛如一顆瀕死的松樹。
鄭秋實為了讓莫崇嶺愧疚,他還胡吹起來,道:「我告訴你,雲崧過得很好,他馬上就要成親了,要娶他的是一個長得高大俊朗的人,還是個當官的!比你好一萬倍,最主要的是他對雲崧好!」
鄭秋實惡狠狠地補刀道:「多虧了莫大哥你當年的不娶之恩!」
莫崇嶺聽了之後眼神黯淡了幾分,整個人如同蒙上了一層灰,再也不是剛才那副溫潤如玉、像是會發光的樣子了。他緩緩閉上眼睛,像是用盡全身力量,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謝謝你,我知道了。」
說完,他再也站不住了,手撐著膝蓋緩緩坐下去,整個人狼狽地蹲在地上。
鄭秋實不想再罵下去了,和這種人多待一刻都要令人發嘔。
「我們走!」鄭秋實拉著凌難離開。
鄭秋實氣呼呼地走了幾步,突然莫崇嶺叫住了凌難:「凌難!」
鄭秋實心道:又要整什麼么蛾子!
他正想回頭罵,只聽見莫崇嶺道:「替我給雲崧帶句話吧。」莫崇嶺頹然道:「就說,我死了吧。」
鄭秋實聽了之後,心裡竟然湧出一絲奇怪的情緒,不知為何生出悲憫來,更不知是對雲崧這麼多年的錯付,還是其他的……
鄭秋實頭也沒回,丟下一句凌難也會想說的話:「我會的!我會告訴雲崧,莫崇嶺死了,死在豺狼虎豹的生吞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