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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秋實怒氣未散,咬著牙沒回應。
和這種人載一輛車簡直是晦氣!
山路崎嶇,一路上顛簸得厲害,好在凌難一直都護著他。
搖搖晃晃間已然繞過大半座山,莫老六也到了砍柴的山溝子。
「我到了,還有一段山路才到渡船那,你們自己走過去吧!」莫老六道。
「好嘞!多謝六伯!」鄭秋實手搭著凌難胳膊下車。
張屠夫跳下牛車,招呼都不打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嗑瓜子亂吐瓜子皮。
鄭秋實見狀撇嘴嘁了一聲,小聲啐罵沒禮貌。
兩人東西多,鄭秋實怕凌難挑得累,便不快不慢地走著,誰知凌難卻是健步如飛。
鄭秋實看凌難臉上堆滿笑意,一副興沖沖的模樣,便知他也是想快快到鎮上,明知故問道:「你怎麼走得那麼快啊?」
凌難走在前頭,回頭沖鄭秋實展顏一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鄭秋實也笑了,追上他步伐。
兩人走得快,不一會便走出了山坳,一條大河橫在眼前。
鄭秋實對這條河有所耳聞,應該就是金雷河了,河寬但水不急,河岸處有兩根大木樁,上面綁著一條手粗的麻繩,一直連接到對岸去。
過這河要撐渡船。
鄭秋實正想朝對面大叫一聲,這時凌難攔住他,只見凌難放下擔子,用竹扁擔連敲了木樁三下,過了不到五秒,對面便傳來回應聲。
「欸來囉!」聲音脆生生的。
鄭秋實正覺著這法子好,都不用費嗓子喊。
凌難一直站在木樁旁,伸長脖子踮起腳眺望著對岸,背影看起來像只伸長脖子的大公雞。
鄭秋實覺著好笑,在後面拍拍凌難的背,笑道:「行啦,別看了,撐渡船的都應聲過來了。」
麻繩很快就傳來動靜,一艘木船跟著撐渡船的人慢慢的漂了過來。
鄭秋實遠遠便瞧見那撐渡船的人了,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待人近了,才發現撐渡船的是個哥兒,模樣看著不太周正,一張大臉扁平,臉上長著幾顆大黑痣,眉心有一顆大痦子,眼尾一顆淡淡的紅痣。
哥兒朝他們揮手,叫聲清脆好聽:「凌難哥哥!」
凌難看到這哥兒似乎很高興,船還沒到岸就牽動繩子,幫忙把船拽近。哥兒見到凌難也是很高興,咧著嘴巴笑。
凌難將籮筐挑到船上,哥兒看著滿滿兩礦的東西,驚訝無比:「這麼多東西!」
凌難點點頭,比劃了一下,那哥兒咯咯的笑了起來。
鄭秋實感覺有些不妙,這哥兒貌似和凌難也太熟了吧……
沒想到的是,那哥兒也用手勢比劃回應凌難,兩人像是打啞迷一樣交流。鄭秋實頓感自己像個外人,他輕咳一聲:「咳,那啥走吧,不然趕不及。」
說罷便先踏上了船。凌難也跟著上了船。
丑哥兒貌似才注意到鄭秋實:「哎呀,你是凌難哥哥的……新夫郎吧……」
「我……我是……」鄭秋實坐在船上,渾身不自在,雙手在膝蓋上搓了搓。
丑哥兒坐在他對面,朝他笑:「我叫雲崧,你叫什名?」
雲崧……雲崧?
鄭秋實呆滯,雲崧不就是那個……之前好像聽誰說過,雲崧和凌難是青梅竹馬來著,那人還把他和雲崧做了比較,還說雲崧比他和凌難更般配……
難怪凌難一下牛車挑著擔子就健步如飛,原來是因為快見到老情人了啊!
鄭秋實還以為他是心急去鎮上呢!
鄭秋實一股怒氣上竄,越想越氣,臉也越來越黑。
雲崧不知所以,好心問:「你、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暈船?可是這才剛上船啊?」雲崧不安地看向凌難。
凌難停下拉繩的手,擔憂地看著鄭秋實。
他和雲崧對視了一眼,便換雲崧拉繩,他坐在鄭秋實身邊,摟住鄭秋實安撫著,嘴巴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鄭秋實知道他在問自己怎麼了,鄭秋實忍住怒火,抬頭對凌難假笑道:「沒事,剛上船,有些暈,現在好多了。」
「沒事就好,」雲崧鬆了一口氣,又問道,「你叫什名啊?」
鄭秋實不想和凌難貼著,站起來,回答雲崧:「鄭秋實,春華秋實的那個秋實。」
鄭秋實本來想好好說話,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味,語氣冷硬。
雲崧似乎聽出鄭秋實不太友好的語氣,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一種詭異的氣氛瀰漫在三人間。
凌難緩和氣氛,連忙比劃了幾下,像是拋出一個話題。
鄭秋實現在壓根沒心思揣摩他在比劃什麼,偏過身子看著河面,心裡數數還有多久才到對岸。
雲崧一雙大手又粗又大,雖是哥兒,力氣卻大的很,縴繩拽得緊,渡船游得又快又穩。
他一邊喘著氣,一邊說話:「是啊,快入夏了,這天氣也開始熱起來了,這河水也涼快起來囉!」
凌難比劃手勢。
雲崧看見後像是打開話匣子:「對了凌難哥哥,你今年端午有空嗎?我想去鎮上……」
鄭秋實忍無可忍,雲崧和凌難交流像是在打啞謎說悄悄話,這讓他很尷尬。
眼見渡船到岸,船還沒停穩,鄭秋實就抬腳跳下船來。
雲崧見狀剛想說危險,卻看見鄭秋實冷冷的眼神,識相的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