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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凌難的大伯和大娘。
之前聽說過凌難的親戚,關係倒不複雜,好像是只有一個伯伯,伯伯只有一個兒子,已經婚娶。
兩家人都在一個村,一個村頭一個村尾。
凌難父親凌二還在世時,兩家人因為一些田地問題有些糾紛,再加上凌大家裡過得不錯,為人嫌貧愛富,導致兩家不怎麼來往,後來凌二死後,家裡更窮了,兩家基本上沒交集。
偏偏這個時候,凌難新婚燕爾,凌大兩夫妻手提臘腸來了。
鄭秋實的臉皮向來不算薄,但是不知道為何,這打趣卻讓他有些羞澀起來,仿佛被窺探到了小秘密,臉燥紅著,一直紅到耳尖兒。
鄭秋實慌忙抽手,正正經經地站著。
他手足無措,一會兒摸摸耳垂,一會兒摸摸腦袋。
倒是凌難先鎮定過來,無聲地張嘴,表示叫了長輩。
凌難搓了搓手上的白麵粉子,端來兩張椅子給大伯大娘坐,然後準備沏茶倒水。
鄭秋實這才反應過來,他這個門面上的「侄媳婦」只會傻站著。
鄭秋實連忙奪過凌難手中的茶壺,斟茶倒水,一口一個大伯大娘,叫的親切無比。
大伯大娘還是有些訝異,那日的鄭秋實明明是個瘋哥兒,如今行事舉止皆如常人。
鄭秋實在心裡抹了一把汗,還好自己反應快,不然估計村里又要傳他的閒話了。
陳氏客套地笑著,露出她的齙牙,誇讚道:「侄媳婦小嘴兒真甜哦!長得也水嫩,孕痣又紅,我家凌難撿到你真是有福氣!」
鄭秋實笑著回了幾句客套話。
陳氏又問了他名字年紀家住哪家裡有幾口人之類的話。
鄭秋實一一作了回應,雖然這些信息都是瞎編的,比如他今年二十六了,他說自己年方十六。
在這個朝代,十四歲便可考慮婚嫁,十六歲正是婚嫁的最好年紀。
「我記得難兒今年虛歲有二十六了吧,鄭哥兒才十六,兩個人還這麼恩愛,」陳氏調侃道,「十六正是孕崽的好年紀,難兒加把勁,讓我和你伯伯早點抱上侄孫!」
陳氏笑呵呵的,卻見凌大默不作聲,用手暗暗掐了凌大胳膊,刻意提醒道:「你說是吧,夫郎!」
凌大拘謹地笑了笑,回道:「是啊。」
凌大結結巴巴地說:「凌難啊,快到春耕了,借到牛了沒?」
這生硬的轉移話題讓鄭秋實生疑。
陳氏似乎不滿凌大說話慢吞吞的,接過話頭道:「等你大伯犁完田,你就用家裡那頭老黃牛,不用問其他人借了,自家的牛自家人用!」
凌大一家和凌難這些年沒什麼交集,可陳氏卻稱兩家人為自家人,鄭秋實心中再度起疑。
凌難點點頭,用手勢表示感謝。
經過短暫的觀察,看得出來,凌大在家裡應該是沒什麼地位的,倒是陳氏說話份量足,看著個頭小,但肯定是個強勢的女人。
他挺想知道陳氏葫蘆里究竟賣了什麼藥。
總不可能只是單純的示好吧。
鄭秋實表示感謝,非要留兩人下來吃生煎。
兩人也不推辭,好好地坐下來等吃。
最後鄭秋實還是沒能如願以償,生煎包還是凌難煎的,他負責陪著長輩說話聊天。
凌難用冷鍋倒冷油,將包好的生煎封口朝下。
一個個白淨如雪的生煎靜靜地躺著,小巧玲瓏,可愛至極。
大火燒熱,使生煎受熱均勻。
接下來倒入水,水的混入,發出滋啦啦的聲音,生煎底部立馬變得金黃,酥酥脆脆,散發著誘人的焦香。
再煎一會就可以出鍋了!
鄭秋實已經迫不及待了,但是礙於外人的存在,他只好故作矜持。
他連喝了兩口茶,才抑住口水。
不一會兒,一碗外皮酥香、內里多汁的生煎上桌了!
好在早幾天凌難削了幾根竹子做筷子,不然今天連筷子都不夠用。
其實家裡的碗碟都不多,鄭秋實想著哪天有空,叫凌難帶自己去鎮上瞧瞧,他其實也挺好奇古代趕集的場景。
凌大和陳氏終於動筷了,鄭秋實迫不及待夾了一個生煎往嘴裡塞。
生煎個頭不大,剛好一口一個,麵皮表面白雪蓬鬆,底板金黃脆薄,好像能透過白淨的麵皮看到裡面飽滿的肉餡,仿佛能穿過酥脆的麵皮聽到裡面搖晃的湯汁。
麵皮綿滑微粘,輕呡到嘴唇的那一刻,觸感像是被一位少女輕輕一吻。下一瞬,牙尖劃破綿軟的麵皮,肉汁仿佛熱泉,從天上傾瀉而來,滾燙又鮮甜,溫潤又咸香,只感覺口齒之間葷香四溢。
輕輕一吮吸,肉餡入口,肥瘦均勻,綿滑不失風度,柔軟不失韌性,像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帶著沉穩雍容的氣質。
麵皮酥脆,嚼叭幾下,酥脆聲咔擦咔擦,帶著脆香,混著肉汁,讓人慾罷不能。
酥、鮮、綿,僅僅三字便可概括生煎包的麵皮、汁水、肉餡的特點,但是它留給品嘗者的卻不僅僅是這三種感覺。
雖然生煎包非常好吃,但是在鄭秋實的感覺里,這生煎包和大學門口賣的生煎還是有點區別,終究是差了一抹味道,卻不知道是什麼。
鄭秋實想了半天,卻想不出來,心裡莫名湧出一股酸澀的感覺。
剛吃了一個,陳氏就誇讚凌難手藝好,就連一直愁眉苦臉的凌大都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