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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酆都,下了黃泉,就先跟守門的鬼差賭了幾把,把把皆贏,而後便差那鬼差去稟報了九殿閻羅溫厲。
溫厲很快來了,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十分不屑。
兩人在下面賭了三天三夜,桑卿險勝,問溫厲要一樣厲害的東西,而溫厲給他的就是九天玄火。
桑卿不僅贏了,還平安從酆都回來了,好好向當初攛掇他去找溫厲的那個人炫耀了一通。
可是,沒過多久,他就知道自己的莽撞讓自己損失了什麼。
那溫厲是給了他九天玄火,但是卻在他的命薄上划去了八十年的壽命。
也就是說,如果他不能在這短短几年之中,突破元嬰境界,延長壽命的話,他頂多活到二十歲。
可眼下他已是金丹境界,突破金丹中期之後,境界就一直很難再提升。
所以迫不得已,他應了程華的請,來玄塵派做了長老。
所以前世他被程華逐出門派之後,也只能不停地加緊修煉,哪怕境界不能提升,也要找到延長壽命的辦法。
眼前突然閃過一絲光亮,桑卿加快了腳步,因為他知道,馬上就到黃泉路了。
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音沒有了,變成了軟軟的腳感,視線中是一片殷紅。
桑卿望著那片灼灼紅艷的彼岸花,遙遙望見了那道熟悉的鬼影——當初他贏的那個鬼差。
鬼差自然也看到了他,可今時不同往日,彼時桑卿只是個芒市莽撞的少年,可他現在好歹也是個飛升後又被遣下來的仙君。
「呦,仙君別來無恙啊!」
那鬼差晃著自己的帶著黑色冠帽的腦袋,笑得一臉諂媚。
「嗯。」桑卿淡淡應了一聲。
「仙君這是又手癢了?想找溫王來幾把?」那鬼差笑道。
「不賭。」桑卿微微搖頭,卻又道,「但確實要找他。」
「得嘞,您坐在這稍候。」鬼差說完,裹著自己身上那黑漆漆的袍子,沿著黃泉路過了奈何橋。
桑卿不過稍坐了一會兒,那道高大陰沉的身影就從一片白霧之中慢慢顯現了出來。
看見溫厲那張陰鷙的臉,桑卿勾了勾唇角,站起身來。
「溫王,好久不見。」
……
回去的路上,桑卿只覺得渾身沉重無力,畢竟是在陰間呆了太久,這裡陰氣太重,難免會受影響。
終於踏過那段長長的白骨路,待到眼前出現光亮時,他下意識跑了起來。
溫厲拖了自己太久,也不知這邊過去了幾天,情況如何了。
他從洞淵的裂縫處踏出來,一眼就望見洞穴內遍地都是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心臟猛地顫了一下。
洞內昏暗,那枉死樹盤根錯雜的樹根,只寥寥剩下了幾條還綠著的,洞內沒有一個人影。
他嘆了口氣,從懷裡取出一個錦盒,打開來,裡面是一顆生機勃勃的種子。
沒錯,那溫厲又給了他一顆。
桑卿將種子從盒內取出,在樹根處尋了一處被血泡的軟和的泥土,將種子種了下去。
做完之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枉死樹的種子生命力極強,入土之後,很快就會吸收掉老樹的所有生命力,生根發芽,不出幾日就會長成樹。
出了山洞,桑卿沒看見人,便徑直往小靜峰去了。
片刻後,他站在了玄塵派浮雲殿上。
沒看見嚴摩的身影,周垣和周景紅著眼睛迎了出來。
「兮蕪長老,你怎麼才出來啊!」
「出事了?」桑卿眉心一蹙。
周垣哀哀嘆了口氣,說道:「是出了點事,我師尊戰死了,沈師弟如今就在松霧齋休息。」
桑卿臉色一白,嚴摩……死了?
那想必這邊的情況確實不會太好。
「沈故怎麼樣了?」
周垣支支吾吾不說話,桑卿看向一旁的周景:「他傷的很重?」
「哎呀!」周景一拍額頭,「你還是直接過去看看吧。」
桑卿沒做片刻停留,徑直去了松霧齋。
熟悉的石橋,熟悉的三淨池,熟悉的古松,可他走的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穿過書齋,終於到了臥房,隱隱看見裡面有一個微微晃動的人影。
「阿故?」桑卿喚道。
裡面的人聞聲轉過身來,卻不是沈故,而是那小仙使琅軒。
琅軒看見桑卿眼睛頓時亮起來,臉上的欣喜幾乎要溢出來:「長離仙君!你可終於回來了!」
又是這話,桑卿皺了皺眉,問道:「沈故呢?」
「他還昏著。」說到沈故,琅軒的神色立刻暗淡了下來。
桑卿大步走來,便看見床帳搖晃的臥榻上沈故閉著雙眼,安靜的躺在那裡。
「他這是……」
話未說完,看見沈故頸上明晃晃的傷口,那傷口很長,已經結了血痂,看著有些駭人。
桑卿呼吸一窒,俯身用手指輕輕撫上那道傷口。
「他這是遲遲等不到我,以為我遭遇了不測,所以打算自己獻祭了。」
他說的肯定,琅軒嘆了口氣,安慰道:「仙君放心,那斷霄雖然殺氣重,見血必死,但我趕的及時,給他服了一滴鳳凰淚,性命是保住了。」就是不知何時能醒。
桑卿懸著的那口氣終於放下:「多謝。此來凡界一番,我能扭轉結局,還真是多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