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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卿沒有回應,他微微眯起了眸子,盯著靈泉池對面的那棵開滿了白色小花的不死樹。
茂盛的樹冠微微搖晃,樹枝在微風的吹拂下,抖動著樹葉和花瓣,那潔白仿佛雪花一般的花瓣紛紛從樹上落下來,鋪了滿地。
而就在這棵美輪美奐的大樹下面,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桑卿一驚,卻忽然覺得這人影有些眼熟。
他定睛望去,才發現那人影竟然是花應。
只見花應走到樹下,把自己的長槍插在了一旁,然後一個人慢慢的靠著粗壯的樹幹,蹲了下來。
他一個人蹲在那裡,突然顯得又瘦又小,身形單薄,可憐兮兮的團成一團。
他從懷裡摸出來一把摺扇,「刷」地展開,然後雙手捧著,慢慢把臉埋了進去。
桑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突然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對沈故道:「我知道了。」
「什麼?」沈故有些沒聽懂。
桑卿繼續道:「這星夜花海好像一場葬禮。」
他的話一出,四周小聲讚嘆議論的聲音霎時都停了下來。
仙山頂上仿佛死一般寧靜。
是啊,這確實像一場盛大的葬禮,繁星為燭,白花為奠,黑夜為祭,天地為棺。
烏岐族最後一個後裔,隕落了。
而就在這時,漆黑一片的天穹上,繁星突然開始暗淡下去,一顆接著一顆,最後連成一片。
大概一個時辰過去,天穹徹底變得一片漆黑。
而靈泉池邊的不死樹,樹枝抖動的愈發厲害,樹上的白花紛紛灑落,掉在花應身上,地上,像蓋著一層厚厚的雪。
當樹上最後一片花瓣掉落,天空終於開始慢慢亮了起來,像暴雨過後的天晴,蔚藍一片,萬里無雲。
沈故望著不死樹,突然有些吃驚的喊了出來:「師尊,不死樹好像枯了!」
桑卿收回仰望天空的視線,也看到了完全變成枯枝的不死樹。
樹下的花應已經完全被白色的花瓣所覆蓋,一動不動,好像一個雪人。
「回去了。」他嘆息一聲,喚沈故道。
沈故應了一聲,跟在他身邊。
仙山頂上聚集的眾人很默契的誰也沒有過去打擾花應,大家都默不作聲,整齊有序的依次離開。
桑卿帶著沈故沿著棧道下山,嚴摩緊走幾步追了上來:「兮蕪,你們去哪?」
桑卿腳步放慢了一些,側頭看了他一眼:「回青峰。」
嚴摩嘴唇翕動,像是想要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時,沈故突然臉色一白,緊緊按住自己的腹部,搖晃著蹲了下去。
「阿故,你怎麼了?」桑卿嚇了一跳,伸手扶住他。
兩人此時正在棧道上,而後面還陸陸續續有人下來,他只好扶著沈故靠到一旁。
「是哪裡難受?」他取出一方帕子擦著沈故額角的汗,焦聲詢問。
可沈故已經痛的嘴唇發白,只是輕輕的搖著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先帶他到一個寬敞的地方,我馬上叫歸墟來!」嚴摩一臉緊張道。
「好。」桑卿應了一聲,將沈故打橫抱起,足尖一點,乘風飛下了仙山。
作者有話說:
第118章 晴錦的過去
桑卿抱著沈故尋了仙山腳下一處觀景亭落腳。
他扶著沈故在亭子的長椅上坐下靠著自己。
沈故此時痛的滿頭大汗,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昏迷。
桑卿輕輕扶著他,臉色冷的駭人,他取出了方物,正想取一些琉璃淨水餵給沈故,嚴摩就帶著歸墟匆匆趕了過來。
「怎麼樣?」嚴摩問道。
桑卿搖搖頭:「不太好。」
歸墟在沈故另一邊坐下,看了看他的臉色,神情也有些難看。
「他怎麼樣?」桑卿問道。
歸墟沒有回答,撩開沈故的袖子開始診脈。
片刻後,他收回手,從自己懷裡取出一顆白色的丹丸,塞進了沈故嘴裡。
丹丸服下,疼的滿頭大汗的沈故,表情慢慢放鬆了下來,桑卿鬆了口氣,用帕子擦著他額角的汗珠。
歸墟卻在這時嘆了口氣。
桑卿的動作一頓,整顆心又提了起來。
「是神骨。」歸墟終於開口,「秋時死了,神骨自然應該跟著他一起消失。」
「而這半根神骨被放在了沈故體內,已經和他融合在了一起。」
「那會怎樣?」桑卿眉頭緊鎖,「神骨會消失麼?」
歸墟搖了搖頭。
桑卿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那這麼說來,即便秋時死了,這塵世間的循環也會繼續下去?」
「我不知道。」歸墟道,「剛剛診脈的時候,我好像感覺到了那塊神骨的存在,又好像沒有。」
「他現在體內同時擁有幾種不用的力量,正在相互碰撞。獬豸的神力,修煉的靈力,神骨的力量,還有他所帶的命格中的煞氣。太亂了。」
桑卿扶著沈故肩膀的手一緊,就聽歸墟道:「你去找晴錦吧,剛剛那顆丹丸只能暫時壓制他體內的各種力量,但是等到藥效過去,這些力量還是會重新涌動起來,打個沒完。」
「好。」
事關重大,桑卿沒有再耽擱下去,和嚴摩、歸墟辭行後,便帶著沈故飛速趕往藥仙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