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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聲音逐漸清晰,沈故慌了,跌跌撞撞的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尋找藏身的地方。
桑卿看著他被自己寬大的披風絆倒,伸手接住,在瞥見一抹墨色衣角的瞬間,將披風的兜帽拉下,將沈故嚴嚴實實的遮住。
很快,兩個身穿墨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自山上走下,左邊的三十來歲模樣,發冠高束,面目祥和,右邊的年紀略大一些,唇邊鬍鬚拖的老長,一臉嚴肅。
正是玄塵派掌門程華和掌管門規罪罰的嚴摩長老。
桑卿將裹得嚴實的沈故抱在懷裡,看著來人,露出疏離淺淡的微笑:「程掌門,嚴摩長老,別來無恙。」
嚴摩長老瞥了一眼桑卿懷裡包裹嚴實的沈故,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如今已被逐出玄塵派,竟還有臉回來?」
「我也不想,」桑卿聲音溫和,「只是我家小徒弟還在這裡,我來接他。」
「你……」嚴摩長老被噎住,嘴邊鬍子都翹了起來,「掌門,你看看,你看看,像什麼話!」
程華倒是面色平靜,拍了拍嚴摩長老的肩膀道:「莫氣,當初兮蕪確實是將沈故託付給我照顧的。」
嚴摩長老狠狠將衣袖一甩:「怎麼?瞧掌門這意思,就這麼將人給他了?」
程華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桑卿,又看了看怒氣沖沖的嚴摩長老,輕笑了聲:「沈故性情難馴,你不是向來對他不喜?」
「那他也是我們玄塵派的人!」嚴摩長老憤然,「縱使再頑劣,也還是孩子,可以好好教導!他兮蕪一個犯錯被逐出門派的人,能教出什麼好苗子?」
「當初之事,我也是迫於無奈。至於沈故該如何教導,人既然是我撿回來的,我自然心中有數,斷不會把這擔子交到他人手上。」桑卿道。
「哼,即便如此,這小子現在還在受罰,你也不能將他帶走!」
「哦?那敢問嚴摩長老,沈故所犯何事?」
「靈修課上出手重傷同門,還死不悔改,小小年紀心思倒重!」提起沈故的錯處,嚴摩長老的臉又拉了下來。
事情到底如何,桑卿並不清楚,便沒有立刻反駁。
但就在這時,趴在他肩上的小孩突然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不是我做的。」
桑卿挑眉,回想起方才自己躲在樹後看到沈故和周谷之間的爭執,心中直覺這事恐怕另有隱情。
於是對嚴摩道:「既如此,你罰跪也罰了,他可有認錯?」
嚴摩一怔,繼而怒道:「這小子一把硬骨頭,死不承認!」
桑卿笑:「那不如讓我帶回去,我自有辦法管教。」
「你?」嚴摩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休想!你已不是玄塵派中人,我斷不能讓你將他帶走!」
「不帶走,」桑卿伸手朝山下一指,「我可以在山下找個地方落腳,沈故每日照常來小靜峰上課,晚上便回我這裡,這樣也省得麻煩程掌門看顧他了。」
嚴摩長老怒斥:「荒唐!」
桑卿並不理他,而是看向旁邊一言不發的程華:「程掌門以為如何?」
程華抱臂站著,思索片刻,欣然答應道:「如此,也好。」
「掌門!」嚴摩眉頭緊擰,「這恐怕不合規矩。」
「但也並未違反門規,」程華道,「我答應兮蕪在先,便不能違背自己當時的承諾。他如今已不是玄塵派中人,這是最好的辦法。」
「那便多謝程掌門。」不等嚴摩開口,桑卿出言道。
他抱著沈故微微欠身朝程華行了一禮,然後逕自離去。
嚴摩瞧著兩人越走越遠,氣得額角青筋暴突:「師弟你糊塗啊,桑卿當初勾結妖族,差點害死我玄塵派弟子,你怎能就這麼將沈故交給他?」
程華嘆了口氣:「但沈故畢竟是他撿回來的,我們也沒有扣著人不放的道理。左右離得不遠,我派人多盯著些,不會有事的。」
「你就是太過心軟!」嚴摩伸手捋了把鬍鬚,搖了搖頭,「我倒要看看他能將沈故教成什麼樣。」
第4章 小狼崽子
小靜峰位於青州地界,冬日極寒,雪落後幾日,往往是最冷的。
桑卿抱著沈故下山,意圖尋找一處適合落腳的地方,奈何懷裡的小孩並不配合。
沈故被披風裹成一隻蠶蛹,拼命掙扎不出,頭上一對狼耳立起,尖牙一亮,又要咬人。
「說了不許。」桑卿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放……開我!」沈故惡狠狠瞪他。
「可以,但是不許再咬人。」
「嗚……」小孩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吼聲,耳朵也背向後面。似是威脅,又似是妥協。
「好吧,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桑卿指尖相觸,捏了個訣,將披風牢牢捆住,這才將人放在地上。
「解開!」沈故咬牙。
他現在被這破披風捆成個卷戳在這裡,根本動彈不得。
他討厭這個人!
撿他回來,又將他丟下,現在這算什麼?
兩年不管不問,如今又要回來收拾他?
憑什麼?這種師父他才不要!
「想什麼呢?」
耳朵突然被人捏住,沈故回頭警告地看了桑卿一眼。
桑卿沒看他,一邊輕輕揉著沈故柔軟的狼耳,一邊看著面前不遠處的空地。
「看過蓋房子麼?阿故想住什麼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