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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卿但笑不語。
他一開始也覺得不可能,可是想想上次他去見了元時,對方說的那些話,這一切又好像能說得通了。
什麼「程華一開始定了楚義為玄塵派少主,後來楚義出事才改立的程策」。
什麼「嚴摩將身負天煞命格的沈故當成了剋死楚義的罪魁禍首」。
什麼「為了扶持程策而將沈故視為眼中釘,甚至還動過殺念」。
都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恐怕真正這麼想的人,就是他自己吧。
程華從未有過立楚義為少主的念頭,嚴摩也並未對沈故動過什麼殺念,一切都是那 趙靖和的誤導。
是他將程策視為玄塵派未來的希望,是他想要除掉沈故這顆擋路的釘子,也是他,用這些誤導的話,讓嚴摩成為那個被懷疑的人,替自己背鍋。
桑卿將自己之前和了元的對話全部說了出來,嚴摩震愣當場。
「簡直荒唐!」老頭子氣得鬍子都飛了,「楚義怎麼可能是少主?我要殺沈故那更是扯淡了!」
「師尊你……你消消氣。」韓江雪揪著他的袖子,拍著他的胳膊給他順氣。
正這時,花應押著了元和程策回來了。
「跑什麼跑?」他推了了元一下道,「人家父母都沒出手,你急什麼?」
「程策不能去。」了元神情冷峻,「如今玄塵派沒了掌門,總要有人繼任,若程策去了,玄塵派怎麼辦?」
「玄塵派,還有嚴摩和歸墟在。」桑卿開口道,「程策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也輪不到他。」
「哼!」了元冷哼一聲,「桑卿,我倒是沒想到你竟如此狠毒,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桑卿驚詫:「我狠毒?我不放過他?可你們誰放過沈故了!」
了元被噎住,一時間沒了話說。
桑卿冷笑:「了元,我看你倒是比程掌門更希望程策繼任下一任掌門。」
「嘶,」一旁的清風道長臉色突然凝重起來,「怎麼感覺這了元待程策如自己親生兒子一般。」
一石激起千層浪,他這話一出,眾人紛紛議論起來,七嘴八舌,好似炸開了鍋。
一個穿著道袍的人站出來道:「我聽說,這趙靖和好像之前就追過江姝煙啊?」
「真的?」另一個穿著清風觀道袍的人接話道,「我怎麼聽說就是因為他當年沒本事,修煉也不上進,江姝煙才沒選擇他的。」
「才不是,我聽說啊,這當年程華和趙靖和都喜歡江姝煙,兩人誰也不肯讓,就設了一場比試,結果趙靖和輸了。」法緣寺一個小沙彌也湊了過來。
「你們說的都不對。」一無極宮小弟子插嘴道,「明明就是那程華強拆了人家的姻緣!」
這話題得勁,眾人一窩蜂湧了上去,等著他繼續說。
那小弟子頓時得意起來:「據說啊,這趙靖和跟江姝煙本就是一對,後來程華看上了江姝煙的美貌,仗著自己是一派掌門,把人強擄了去,硬生生把人家這對苦命鴛鴦給拆了。那趙靖和不死心,後來便進了玄塵派,一直默默守護。」
「造孽啊!」小沙彌一臉痛惜,「難怪他如此維護程策。」
他這話不得了,立刻引起一位崑山派弟子的揣測:「如此說來,有沒有可能其實這程策是江姝煙和那趙靖和的孩子?」
「啊!」
眾人均做「恍然大悟」狀,連連道:「原來如此!」
「都閉嘴!」
程華氣得臉色發青,捂著腹部草草包紮好的傷口,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空口白牙,污人清白!你們還修什麼仙?與那些齷齪骯髒的市井之徒何異?!」
他這一聲怒吼成功讓眾人閉了嘴,登仙台上鴉雀無聲。
江姝煙在一側攙扶著程華,面上雖然神色悲苦,卻絲毫不見淚花,她就這麼定定的站著,許是眼淚已經流盡,許是心已成死灰。
桑卿輕嘆一聲,開口道:「既然人都抓回來了,之前的事情就莫要再議論吧。」
秋時點點頭,朝眾人道:「此事都不許再非議,清者自清,大家都散了吧。」
他說完,就吩咐百伏宮弟子押著四人上路。
「啊啊啊啊!」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驚恐的大喊。
緊接著便是魏子林撕心裂肺的呼喊:「師尊!」
桑卿猛然回頭,看到的便是了元拔劍自刎的情景,那血噴涌而出,觸目是震人心魄的殷紅。
他心下一沉,迅速捂住了沈故的眼睛:「別看。」
沈故只用餘光瞥見了一片墨色的衣角,不解道:「怎麼了?」
桑卿沉聲:「了元……自盡了。」
耳畔是魏子林悲痛的哭嚎,混著雜亂的腳步聲,有人高喊著救人,有人痛斥剛剛傳謠的那幾人,有人唏噓感嘆,有人冷眼旁觀。
江姝煙此時再也控制不住,她雙眼通紅,淚水在杏眸中打著旋,她想要衝過去,但是程華死死抓著她的手。
「不能去,否則了元就白死了!」程華低吼。
江姝煙無聲的點頭,摟緊身側的程策,轉開了頭。
人聲紛雜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
桑卿和沈故站在較遠的地方,一時間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
而就在這時,緊緊圍著了元的眾人紛紛退開,一道金光突然從中央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