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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不是。
但此時沈故一句話也說不出,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又開始起了不該有的反應。
少年的悸動,讓他懵懂的意識到那是因為什麼,但卻又不敢,也不能承認。
「你出去。」沈故鎖緊了眉心,兇巴巴道。
「怎麼了?」桑卿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發火。
吼完了人,沈故又有些心虛,他用手緊緊攥著身後的床帳,垂下頭去。
「找你找了半宿,我乏了,想睡會兒。」
桑卿看著沈故這副模樣,只以為他還是在鬧小孩子脾氣,嘆了一聲道:「好好,你睡,我不打擾你。」
說完,就真的轉身退了出去。
沈故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風之後,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下。
他手腕都在抖著,許是因為攥的太緊,腕上酸痛。
但他儼然已顧不得,拉開床帳上了床榻,把鋪在上面的錦被一掀,像只小鵪鶉,一頭扎了進去。
他把自己蜷起來,抱著喧軟的被子,那上面還沾著桑卿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
他五歲時被桑卿撿回去,兩人一起在松霧齋生活了一年,後來他六歲時,桑卿被程華設計陷害,逐出門派,他就到了程華的座下討生活。
前世他過的不好,因為桑卿沒有回來找他,但是這一世桑卿回來了,他們又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
他已經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什麼時候發生變化的。
但只要一想起桑卿看向他的眼神,溫柔親和,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和愛護,他就沒法再動這種念頭。
沈故把自己整個蒙在被子裡,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他的聽力很好,桑卿雖然動作很輕,但他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不過大概率應該在想辦法哄他開心。
要是能一直這樣在一起,也挺好的,他想。
這樣即便桑卿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沒關係。
外間,桑卿輕手輕腳的把桌上吃剩的碟碗都裝回了食盒裡,然後就提著食盒出了門,在門口朝空中打了聲哨子。
片刻後,一隻仙鶴撲棱著翅膀飛了過來,穩穩在他面前停下。
「有勞。」桑卿把吃完的食盒遞給它,又道,「這個時辰百伏宮的廚房可有什麼好吃的點心?麻煩給送些來?」
百伏宮的仙鶴都是吸收仙山靈氣長大的,聞言接過了食盒,脖子一低,像是朝桑卿行了個禮。
桑卿拱手還禮,那仙鶴卻突然瞪圓了眼,嘴巴一張,食盒「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桑卿:?
「鶴兄?」
鶴兄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也不管掉在地上的食盒,翅膀一閃,扭頭飛跑了。
桑卿:……
他看著那仙鶴一溜煙飛遠的背影,「嘶」了一聲。
這仙鶴的尾巴,好像有點禿。
該不會是當年被他綁了給沈故背鍋的那隻吧?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尾巴毛竟然還沒長全。
鶴兄跑了,桑卿只好又打了聲哨子,重新喚了一隻仙鶴來。
昨晚這些,他就回了房間,在書架上翻了一本書來,坐在外面的貴妃榻上,一邊打發時間,一邊等沈故睡醒。
沈故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天擦黑才起。
好在這一覺沒再做夢了,他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坐起身,就看見桑卿正靠在自己的床邊坐著,頓時又嚇了一跳。
「你……」剛睡醒的聲音還有些啞,沈故警惕的看著桑卿。
桑卿不知他里在打什么小九九,只伸手理了理他睡得亂七八糟的頭髮。
溫和的笑道:「不容易啊,總算睡醒了。」
「餓不餓?仙鶴送了些精緻的小點心,起來嘗嘗?」
沈故一手撐著床榻,垂下眼帘沒有吱聲。
桑卿就是這樣,每次哄人都只會用吃的,要麼自己做,要麼買來,現在又來借花獻佛了。
沈故心裡嘀咕著,卻還是低低的應了聲「好」。
他翻身下床,被子一掀開,便露出了下面大紅花緞面的褥子,心裡一沉。
就聽桑卿笑道:「你這一覺睡得,床單都給睡跑了。」
沈故臉上一陣火熱,他低著頭起身往外面去,聽到桑卿一邊整理床鋪一邊嘖嘖稱奇:「奇怪,真沒了?」
沈故到外間的桌邊坐下,捏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臉紅的幾乎要滴血。
桑卿收拾完床也出來了,見他低著頭吃東西,問道:「阿故,床單真的不見了。」
沈故:……
「我燒了。」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桑卿並未多想:「燒它做什麼?該不會你睡覺的時候做了什麼夢,又給抓爛了吧?」
他又提起夢,沈故差點咬了自己舌頭,只一個勁點頭。
桑卿笑得雙眼彎彎:「沒事,燒了就燒了吧,回頭我去跟秋時說。」
「好。」沈故應了一聲,悶頭吃東西。
桑卿看著他乖順的樣子,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冷厲。
一條床單而已,他們能不能平安離開這裡,都還說不定呢。
不過,沈故還什麼都不知道,若是真到萬不得已,他會拖住秋時,讓沈故先逃出去再說。
正想著,外面傳來了叩門聲。
「兮蕪長老,宮主有請。」是白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