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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隨意聊了幾句,桑卿問起了寒露在百戰試煉上的成績。
寒露還未開口,花應的臉上已經綻開了笑:「第八名。」
桑卿讚許的看了寒露一眼:「各大門派之中,初出茅廬的新秀眾多,能進前十,確實厲害。」
說完,看了坐在自己身邊的沈故一眼:「阿故要不要和你寒露師兄比試比試?我最近犯懶,也好久沒陪你練功了。」
寒露聞言朝沈故看過去,問道:「沈師弟,比試比試?」
沈故坐的筆直,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袖擺。
「怎麼了?」見他不說話,桑卿問。
沈故咬了咬唇:「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霍地起身跑了出去。
「這是?」花應有些懵,「你還不快追上去看看。」
桑卿搖搖頭,輕笑了聲:「沒事,小孩子脾氣。」
將二人送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桑卿施術草草收拾了下桌子,就出了門,打算去尋一尋沈故。
他還沒踏出小院,沈故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
桑卿腳步一頓,迎了上去:「回來了?」
沈故一雙眼睛黑的發亮,深邃而銳利。緊口的衣袖被挽起,露出線條緊繃的小臂,本來就白皙的皮膚在夜色下被罩上了一層冷調。
夜晚的風吹在身上還有些冷,桑卿伸手去拉他:「先進去。」
少年緊咬著牙關,甩開了桑卿的手。
「因為寒露的事?」桑卿問。
沈故瞪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桑卿嘆了口氣:「白天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不問過你的意見,就提出讓你們比試。」
沈故還是不說話。
「師父跟你道歉。」桑卿道。
他說完,再次上前拉住了沈故的手腕子,這一次,少年沒有掙開。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竹屋,桑卿鬆了手,去給沈故倒熱飲子。
「我是不是做的不夠好?」
身後,少年朗潤的聲音驀地響起。
桑卿握著湯壺的手一頓,朝沈故看過去:「怎麼會?」
沈故扁了扁嘴,沒頭沒腦的道了句:「你說他厲害。」
桑卿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不過八年,你就已經從鍛體初期,一躍到金丹後期了,不比寒露差。」
沈故的眼圈「刷地」紅了,他咬緊了牙,瞪著桑卿:「可你誇我從來就只有『不錯』!」
桑卿嘆息,看樣子,如果他敢說錯一句話,沈故恐怕就要哭出來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狹長的柳葉眸半眯著。
兩人對視了片刻,桑卿突然閃身到了沈故身後,一手抓住沈故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輕輕一別,將他的雙手反剪在了身後。
「你幹什麼?」
沈故沒來得及反應,被桑卿死死壓在書案上,他試著動了動手腕,驚奇的發現平時看起來總是一副病弱模樣的桑卿,其實力氣大得很,他根本掙不脫。
「桑卿?!」少年低吼一聲。
桑卿在他身後笑起來,聲音溫柔:「阿故,來打一架吧。」
說完,就鬆開了手,摘下牆上的斷霄朝沈故扔了過去。
沈故回身接過,望著桑卿那雙帶笑的眸子,咬了咬牙:「好。」
兩人來到了竹屋前面的空地上,夜晚涼風習習,吹得人頭腦都清醒了許多。
——刷!
斷霄出鞘,寒氣凜冽的劍鋒在空中划過一道耀眼的白光,直指桑卿的胸口。
「請師尊指教。」
桑卿瞧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挺拔少年,恍惚間又想起了前世他飛升的時候。
那時,沈故也是這樣,一身玄衣,手持利劍,直指他的胸膛。
「我不用方物,也不用御物術。」桑卿抿了抿唇,勾起一抹笑意,「來吧。」
話音剛落,斷霄的劍鋒已然到了眼前。
沈故神情堅毅,緊緊握著斷霄的劍柄,出手時卻毫不客氣。
桑卿腳下步伐移動的飛快,斷霄劍總是在距離他只剩寸許的地方划過,卻似乎永遠也追不上他。
沈故盯著眼前這道白色的身影,手中斷霄舞的飛起,逐漸認真起來。
兩人很快纏鬥在一起,耳畔是呼呼風聲,和鋒利的劍刃破空划過的聲音。
數百個回合之後,沈故總算發現了一處破綻,他猛地抬腕一刺,斷霄便猶如一條飛騰而去的白龍,大張著嘴,直朝桑卿纖細的脖頸而去。
幾乎是瞬間,劍鋒便到了眼前。
凜冽的寒氣撲面而來,桑卿抬手,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巧巧夾住了劍鋒,用巧力一撥,劍鋒立時顫抖起來,凌厲的劍意隨之消散了去。
「很棒。」桑卿眉眼彎彎,收回了手。
沈故低喘了幾聲,還劍入鞘。
「明明都沒有碰到你一片衣角。」少年垂下眼帘,有些許失望。
桑卿挑眉:「誰說沒有?」
他走到沈故身邊,把手中捏著的一縷頭髮遞到了沈故面前:「喏。」
沈故低頭不語,捏著那一縷柔順的髮絲,不知怎麼,心跳停了一拍。
桑卿看著面前的少年,精神奕奕的高馬尾,幹練的箭袖短衫,手上提著斷霄劍,意氣風發,朝氣盎然。
他突然有些感慨起來,剛把沈故撿回來的時候,明明還是那么小小一隻,一轉眼,竟然已經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