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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卿!」
沈故看著倒著地上渾身是血的人,嚇得心跳都差點停跳。
了元上前將桑卿扶起來,摸了摸他的脈搏,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丹藥,塞進了桑卿嘴裡。
「這是歸墟做的返魂丹,能暫時幫他吊住一口氣。」了元對沈故道。
小孩點點頭,臉色依舊很難看:「那我們趕快回去吧!」
「嗯。」了元點了點頭,「你來御劍,我扶著他。」
沈故廢話不多說,立刻帶著了元和桑卿乘上了斷霄。
桑卿是被徹骨的冷風吹醒的。
不知是不是受了傷的原因,他覺得好冷。
等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飛在半空中,腳下是沈故的那把劍,而自己正被人攙扶著,幾乎所有重心都壓在那人的身上。
他眨了眨眼,慢慢抬起頭,就看見了了元清朗的側臉。
「你醒了?」了元道,「感覺怎麼樣?還好我來得快,要不你的命都沒了。」
桑卿「嗯」了聲,剛要開口,突然瞥見了元的腰間,繫著半枚玉牌。
他的腦中霎時一片嗡鳴。
「師尊,」沈故聞聲回頭看過來,見桑卿身形有些搖晃,擔心道,「你還好麼?」
「沒事。」桑卿輕輕開口,卻牽動了背後的傷口,鑽心的疼。
沈故見他臉色蒼白,皺緊了眉,絲毫不肯相信。
桑卿嘴唇動了動,還想再說點什麼,被了元截斷。
「行了,」了元嗔怪,「你就少說兩句,留點精力吧,等傷好了,你們師徒倆回去松霧齋說上三天三夜都沒人管。」
桑卿沒再說話,輕舒了口氣,緩緩閉上眼。
他現在心裡亂的很,這一夜經歷了太多,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誰是可信之人,誰又是那個笑面的魔鬼。
可就是這樣雲波詭譎的玄塵派,他當初卻把年僅六歲的小沈故獨自留在了那裡,就這麼一走了之,再也沒有回去過。
斷霄劍載著三人披著淡粉的朝霞匆匆而歸,直奔歸墟的卜藥廬。
桑卿一路撐過來,幾乎已是強弩之末,他在沈故衝過來扶他的瞬間,悄悄把那半塊玉牌塞進了小孩的手裡,然後就徹底暈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十天之後。
桑卿緩緩從榻上起身,只覺得渾身無力,腳觸到地面的剎那間,又跌回了榻上。
「你別動!」
一道稚嫩清脆的聲音忽而響起。
沈故不知從哪冒出小腦袋,跌跌撞撞的撲了過來。
他一把將桑卿的手拉過來,有模有樣的把著脈,又踮起腳,伸手去探桑卿的額頭。
「阿故什麼時候學會醫術了?」桑卿唇角淺淺勾起,笑道。
沈故板著一張小臉,兇巴巴的:「我是怕你哪天死了!」
桑卿柳葉眸彎成兩道新月:「才不會,我命硬的很。」
「騙子!」小孩氣鼓鼓的控訴,「你上次也說下次不會了,可是呢?!」
「哎呀,」桑卿伸手揉揉沈故的腦袋,「我這不是沒死麼。」
「你還真想死麼?!」沈故咬緊了牙,烏漆漆的眼睛怒瞪著他。
桑卿看的心中一軟,伸手將沈故抱起來,貼了貼他軟乎乎的小臉蛋,哄道:「哪能呢,阿故這般可愛,我要是死了,被別人欺負了去可怎麼辦?」
沈故小眉頭皺的緊緊的,嫌棄的伸手把他推開:「走開!騙子!」
「不騙你了。」桑卿伸手捏他的臉頰,「師父說話算數。」
「哼!」沈故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從他懷裡跳下地。
「你老實呆著,我去叫歸墟長老。」
「好。」
桑卿笑眯眯的看著小孩跑了出去,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那隻突然出現在羅春莊的厲鬼不是偶然,這玄塵派內,恐怕有人想要滅口呢。
作者有話說:
第56章 姜渺
屋內藥香蒸騰,窗邊床頭的書桌和角柜上放著兩盆散發淡淡香氣的白茉莉,靠牆是一排藥櫃,桑卿認出,這是歸墟的屋舍。
他伸手從角櫃的花盆裡摘了一朵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清雅的淡香撲鼻,令他闔上了眼睛。
這次,他又昏睡了好久,感覺上應該是比上次久了許多。
然後,他又夢到了那個金色的方形水池,池邊圍繞著大小形狀各不一的圓形透明卵石,而池中的水清透明亮,泛著道道柔和的金芒。
他又感覺到了那股力量,吸引著他,靠那水池靠近過去。
他在池邊蹲下身,又看到了躺在池中的那個身著仙鶴紋長衫,雙目輕闔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這一次,他伸出了手,試圖去觸碰那淡金色的池水。可是不知怎地,那水就像是活了般,他伸手,池水就往下凹陷,他縮手,池水就恢復平緩,就是觸不到。
就這樣,他不知在池邊耗費了多久的時間,直到身體逐漸醒來,意識突然恢復,才慢慢睜開眼,徹底甦醒過來。
「醒了就摘我的花。」
腳步聲漸近,歸墟長老葉良從外面走了進來。
桑卿的眼睫輕輕顫動,彈開了指端捏著的白色小花。
「誰稀罕,小氣。」他朝葉良道。
葉良臉上無喜無怒,伸手將那朵小小的白茉莉接住,淡聲道:「雅室宜香,你若喜歡,我送你一盆。」